贺夫人默默观察了韩月影一路,这一路来,她处处细心,一直留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只是皱了一下眉,她便能知道自己哪里不舒服。这份细心与真心毋容置疑,也是做不得假的。
真正关心一个人与否,不是听嘴上说,而是看她的一举一动,贺夫人能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中感受到真意。若说这些都是韩月影装的,那这份心计与周到也实在是太骇人了。
哪怕贺夫人自认聪慧,从小得祖父赞赏,也不得不承认,她十三四岁的时候未必能有韩月影这份细心,更别提刻意为之了。
想到这里,贺夫人紧绷了一上午的心渐渐发软,不过丈夫说得没错,哪怕她心里相信小月,但这中间既然已经出了问题,自是应当好好寻出真相。
因而贺夫人拉过韩月影冰凉的手,让她坐在旁边,又吩咐婢女去拿一片帷幔过来,将风口挡住,然后才关心地说:“傻孩子,有的是帘子挡风,何须你亲自去挡在那儿,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韩月影挠了挠头,傻乎乎地笑道:“婶娘,没事的,我身体壮,不怕冷。”
“你这傻孩子。”贺夫人将手里的暖手炉塞给了她,嗔怪道,“以后可不能仗着年轻糟蹋自己的身体。你以前是不是总是这样,难怪骨瘦如柴呢。”
韩月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有啊,可能是我去的地方太多,走了很多路,所以总是长不胖。不过你看,我身上的肉可结实了。”
说完,还得意地拉过贺夫人的手捏了捏她的胳膊。
贺夫人哭笑不得,她本欲是希望借此引出他们父女以前的生活,哪知她竟这么说。
算了,还是别跟她拐弯抹角了。贺夫人端起热茶抿了一口,直白地问道:“小月,你还记得你跟你爹在什么地方呆得最久吗?”
韩月影算了一下,不大确定地说:“蜀地吧,我八岁那年曾路过那儿,因为遇上地动,蜀地乱了好久,我和爹爹也不敢上路,就在那边呆了大半年。”
贺夫人又问还记得当初待的村镇,韩月影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贺夫人暗暗将地点记在了心头,打算晚上回去就告诉丈夫,让他派人去一查究竟,也好早日弄清楚这其中的误会。
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事,贺夫人又与韩月影闲聊了几句,说着说着,无意中就提起了贺青云。
“昨日,青云陪你们去哪里玩耍了?”
她其实更想知道左佳蓉为何会突然折回来,还说出那番话。若非小弟说一不二,喝止住了她,今日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昨日光顾着心惊和难过去了,也没来得及问下人,今儿提起,她就顺便问了韩月影。
韩月影迷茫地摇摇头:“詹家弟弟想放风筝,青云哥哥本是要带我们亲自做风筝的,不过后来被人叫走了。”
这才过完年,正是各家相互拜年的时候,青云怎会被人叫走?莫非是哪个上京赶考,中了举,留在京中,只待参加春闱的学子?
想到儿子素来知分寸,结交的也多是读书人,今年又都十九了,不是几岁的无知小儿,贺夫人也没有多过问此事,只是顺口问了一句,又将话头转到了其他事情上。
却不料仅仅这一个小小的疏忽,他日会酿成一场狂风暴雨,扰得贺家鸡犬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