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撑到绝望的那一天,撑到撑不下去的那一天。
当她再见到任胥之时,是在遥远的古城墙上,两军对垒,他已登基为皇。萧战最终还是反了,他领兵打开山隘,放羯人入关,任胥御驾亲征,他在交子城,遥远地一瞥。
盛迟暮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心境,可时过境迁,谁都不是当初在瀚城外靠着篝火煮面的人了,江山权力爱情,让他们都已经面目全非。
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盛迟暮的眼眶还是涩痛的,她苦撑了这么久,为了他还在坚持,她的父兄死的死伤的伤,盛家军的君威在大梁有如山崩,父侯为了任胥而死,母亲也在瀚城的守城之战中殉情,一家人,只剩下了她一个,仍然还在撑着,她怕自己就此倒下了。
银修,银修。
盛迟暮在心里疯狂地呐喊这两个字,她明知自己喊不出来,可这样仿佛便能让他听到,她除了喊他,没什么能寄托自己的思念,没什么再能逼着自己撑下去。
回营那天晚上,萧战很亢奋,在她身上暴戾地讨伐,完事之后,他捉住她的下巴,傲慢地微笑,“你心里的那道白月光,现在已经成了我的阶下之囚。”
她一愣,忽然拉下脸,“不可能。”
可心里却乱了。
萧战用力掐她的下颌,冷笑道:“你不相信?”说罢,又扭曲而得意地笑起来,“这还要感谢夫人你。”
“我?”她强迫自己冷静。
萧战道:“要不是你在城楼上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也不会叫他阵脚大乱。我将一个身形同你有九分相似的女人用铁锁绑了吊在城门口,没想到他竟率着几千轻骑自以为是地来救你,结果,掉进了我挖的坑里。”
他强迫盛迟暮与自己对视,俊脸因为哂笑而脸孔变形,“你知道么,我倒是觉得你们奸夫淫|妇挺配的,一个自以为是,一个自作聪明,不是绝配是什么?”
盛迟暮的脖子被他扼住了,她微笑道:“是啊,萧战你不要忘了,我和他才是两情相悦,是你从始至终横刀夺爱自欺欺人。”
“住口!”萧战暴怒,恨不得扭断她的脖子。
盛迟暮脸颊布满红晕,几乎要窒息,萧战看了她很久,一手将她甩落一旁,“为什么?为什么!盛迟暮,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难道你心中不清楚?为什么你还恋着他,为什么!”
她伏在地上沉重地咳嗽,好半晌,她笑出了眼泪,“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爱也罢,恨也罢,我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任银修啊,这九年,你可曾想我?因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别人说女人的爱不讲道理,容易从一而终,我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我竟会如此爱你,爱到,我已经承受不了,我没办法面对你。
那晚,萧战疲倦地倒在榻上睡了,盛迟暮提着一只飘摇的灯笼下到牢狱,去看任胥,时隔九年,他们再一次的相见,竟然是这种情景之下。
她的灯笼甫一抬起来,任胥便瞧见了她脖颈上那些欢爱过后的吻痕,心痛如绞。那晚,他本来只想逼走她,为她争取一个机会,说了很多绝情的话,包括让她滚,盛迟暮怒地拔出匕首割破了他的手腕,“任胥,你再骂一句试试?”
物是人非,真正是物是人非,初见时,她还是个温婉之中透着七分清冷濯尘的小姑娘,她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出口,气极了一耳光,但也没有别的了,任胥忽然哽咽,他扶着栅栏门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