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夜夜笙歌,人们狂欢不分昼夜。喜悦时,就像是数万瓶被摇晃过的可乐被打开了盖子;悲伤时,像是再也不会活过来那样死气沉沉。喜与悲都像是戏剧,夸张得过分,也许今日闹分手的情侣,明日又会变回原先秤不离砣的样子呢。
在皮尔洛的角度看过去,丽塔无疑哭得很克制,那张美丽的面孔只是被水淋湿了而已。眼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便与因扎吉到邻桌去打扑克,没有过多地留意那位伤心失意的姑娘。
反倒是共情得很的因扎吉总是时不时看向丽塔,他侧过脸,声音有些低:“althea这次真的是过分了。”并非是因为althea不选择他的中伤,而是那副伤心欲绝被舍弃的脸和他记忆里的自己重叠了。看着她,喉咙如同落了灰尘。
皮尔洛瞥了一眼他,说:“赌场的钞票会让她好过点儿的,别太担心,等到有人接走她,我们就离开。”
话音未落,转角的大门进来三个穿戴整齐的年青人。为首的那个男人满脸着急,和丽塔长相有八成相似,他的领结已经解开虚虚地挂在衬衣领子下,衬衣也因为这闷热的天气被主人脱下,抓手里。
身后是同样焦急的两个法国女人,尽管妆容纹丝不乱,但眼神里的慌乱和愤怒已然是快要维持不了优雅了。她们穿着同色系的小礼服,看样子是丽塔的姐妹团,稍高的那一位看着性格暴躁些,另一个则是机敏许多,很快就发现了角落里、却很显眼的丽塔。
因扎吉放下来手里的扑克,这种时刻是很难集中注意力的,皮尔洛也放下手,匆匆从牌桌上退下。
这样的旁观也顾不上礼不礼貌了,至少保证丽塔的安全吧,万一不是丽塔的亲人,而是保罗的呢?
可惜听不懂法语,场面太混乱了——
先前还只是斯文地啜泣的丽塔在看到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后,整个人都崩了,哭到发颤地揪住那个男人的衣襟,另一只手还抓住机器的摇臂,大概说了一句什么帮我,她的好友就很机敏地地帮她把余下的半局收尾,结束了游戏。
之前那些坚强果然是装出来的,估计今天她的家人没找到她,丽塔就能在这个昏昏暗暗的赌场里玩到地老天荒,都不会崩溃大哭。
另一个姑娘则把丽塔赢下来的筹码用头纱包起,抱着往服务台走,对上他和因扎吉的眼睛时,他们大致可以感受得到丽塔亲友的愤恨了。气氛一下有点愧疚,然而她并没有发现这两个意大利人是和althea“一伙”的。
丽塔爬上哥哥罗宾的背上,那双磨脚的高跟鞋被脱下,换上平底鞋。一向把丽塔当妹妹的费怡在看到她磨破的后脚跟,忍了一路的痛心似乎也忍不住了,咬着手臂才止住了呜咽。而在罗宾背上的丽塔早已是泣不成声,哭到打嗝:“明明一切、一切都很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所有的计划里面,都有他……他怎么可以说反悔,就反悔?”丽塔搂紧了兄长,她想不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他舍弃我,就像是丢掉一张废纸。”她的睫毛膏总算被融掉了,弄脏了白色的西装布料,“小姑娘的爱情是爱情,我这个未婚妻的感情就是欠下的人情,还多了亏本,还少了是恩赐。”
“这个世界上,果然是负心的那一个最厚脸皮。”
去取钱的那个是丽塔的书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