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过这边来记个名儿,我们好给贵府提前预备。”
“哼!”这外强中干的管事一撩袍脚坐到西面的桌椅上,嘴里还在嘀咕:怪说这边要空着,敢情是给订货准备的。抬头见婢女拿来了纸笔,没好气地说道:“苏府!”
青书又不识字,见他只写了两个墨陀陀,硬着头皮问:“这就行了吗?客官要不把具体的街巷写清楚,以免弄错。”
“礼部苏府,我家老爷是苏主事,可知了?连苏府在哪都不知道,还想在京中做买卖,也不知你们这外乡人哪来的胆子!知道燕京城得大官儿们都住哪儿吗?京华街!太祖专为士官辟出来的大长街,真是没见识!”
汉子大骂一气,鄙夷地看着青书:“这破店掌柜都没有吗?怎地一直是你这小娘皮在招呼爷?价呢,你都不知要问一问爷的价?”
回扣?沐淳又险些笑出声,刚想再次把圆子唤进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找我吗?我也算是掌柜,这位苏府采卖有什么要求?”尹子禾送完同窗再次回到店里,今日他本就请了一日假。
“你?”汉子心说你不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好好的圣贤书不捧,赶这儿来摆哪门子谱?
“姑爷,您可算来了,鲍掌柜去送货还没回,这位客官说的话我听不懂,什么叫问他的价?”青书胆气煞时重了五分。
尹子禾讲话完全不留情面:“苏府是吧,小小一个礼部主事家的走狗都敢四处狂吠,是不是欺我这铺子上头无人?”
被人当面骂作狗,汉子气得脸红脖子粗:“喂喂喂,你一进来老子还没跟你搭上话呢,凶个甚!”他当然知道这家有后台,只不过没见这家在京华街有宅子,进店好半晌了,就仅有两个小丫头招呼,一时就起了欺压之心,主要目的还是待拿出派头后方便多要点孝敬银子。各府的采卖都是主母眼跟前的红人,谁家不是这样,约定成俗的规矩,本该他的好处。
哪成想这铺子里的人不但装相,还忒横。
“府上当真姓苏?”尹子禾淡然发问。
汉子努力一挺胸:“无错,礼部苏主事是也!”
尹子禾眉头一扬:“从今往后,我们不做苏府的生意,这位,请走吧!”话音一落,根本没待醉汉有所反应,就像他平常提小黑的狗脖子一样,揪着他的后劲窝就把这个大粗汉扔到了门槛边。
只闻风声不见形,沐淳的耳朵抽动了一下,起身朝外堂走,心下直感叹尹子禾怕是早已经从童家出师了。
“你,你……”大汉脖子痛得似不是自己的,心知遇着了硬岔,做梦都没想到这书生一股子蛮力大得没边,本就不甚坚定的凶劲儿登时吓光,忙不迭地爬起来。
尹子禾动完手,回到桌边,唰唰唰写下两行字:
童叟无欺讲十分诚信;
广迎天下只不接叼客。
紧接着,又在这行字的留白处标了五个小字:“礼部主事苏府”,然后换一只朱笔,把这五个字圈起来,打了个红叉。
红黑相交,如同犯人背牌上的“斩”字。不接叼客,然后把苏府打叉?这可比明说不接待苏府更打脸更刻薄,转了半个弯的意思,着实令人遐想后印象深刻。
沐淳动作没有尹子禾快,也不晓得他写了啥,待出来看见后简直不知作何表情。这人的脾气也忒大了点,干嘛呢这是!就眨眼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