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看到捏着裙摆正跨出门槛儿的唐素染,笑呵呵的迎上去,躬身给她行了一礼。
唐素染慌忙上前扶了一把:“张叔是王爷身边最亲近的人,在王爷面前尚且不用行礼,素染又怎敢受张叔的礼?若是让王爷知道了,怕是要怪罪素染不懂事呢。”
张叔退后两步,避开唐素染的搀扶,目光落在地上,恭恭敬敬道:“老奴只是个下人,做的也只是一个下人该做的分内事。王爷念旧许了老奴的特权,那是王爷给的恩德。但若老奴真的以此自居,那才真是不知好歹。王妃万万不必跟老奴如此客气。”
唐素染无可奈何地收回了自己伸出的手。其实她本来就不习惯这些行来行去的礼数,以前经纪人只要接古装戏她就会被一堆的繁文缛节弄得头晕,可是入乡随俗,自己又不能不接受。
张叔抬眼笑看着唐素染道:“王妃今日回公主府看太傅大人,王爷本该陪同,只是近日朝中事务繁多,皇上又倚重咱家王爷,王爷着实脱不开身,还望王妃能够理解。”张叔转身看了看马车,又接着道:“不过王爷已命老奴备下薄礼,算是向太傅大人聊表赔罪之意。王爷说,等忙完这阵儿,定会亲自登门看望。”
唐素染浅笑道:“张叔不必替王爷解释,这些素染都懂的。王爷能得皇上倚重,那是咱们王府的荣幸,素染绝不会有怨言。父亲那里,素染也会解释清楚,父亲定然也会理解的。”
“王妃如此明理,是老奴多虑了。”张叔侧了侧身让出路,道:“王妃请上车吧,路上颠簸,王妃受累了。”又吩咐车夫道:“路上稳着点儿,别惊到了王妃。”
车夫战战兢兢地点头应是。
唐素染扶了锦翠的胳膊踩上马凳子,车夫慌忙打了车帘,她还给车夫一个笑意,一低头钻进了马车。
车夫有些受宠若惊地怔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这才谨慎的轻喝一声驱马离开了安王府。
马车一路上缓慢平稳前行,经过安静的清平街,拐进了热闹的东市街。
唐素染坐在车里有些按耐不住那颗几乎要跳动出来的好奇心,打着车窗布帘往外瞧新鲜。这是她来到这个大燕第一次出王府的大门,也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东市的繁华,以前也只是听锦翠她们偶尔提一下。
并排的店铺门前人进人出,店铺老板满面喜色的迎客送客。卖早餐的小摊上坐满了准备上工的短衣食客,脸被火气燎得通红的摊主正站在油锅旁捞出炸的金黄的油条。卖猪肉的胖子拉过围裙擦了擦满手的油腻,小心的接过老太太递过去的肉钱,趁老婆不注意偷放进兜里一枚铜板,又将剩余的扔进钱篓里。
提着菜篮子的妇人蹲在菜摊前不厌其烦的东挑西拣,身后扎着冲天小辫的小儿随着卖糖葫芦的老先生跑了好远,妇人转过身发现孩子不见了,扔下菜篮子四处望,待看到那个流着哈喇子痴望着糖葫芦的小儿,气愤的跑过去一把拽住小儿的手大声训斥,小儿一时不受放声大哭,妇人又软下心买了串儿鲜红的糖葫芦哄得小儿破涕为笑。
唐素染看着外面的这一幕突然生出伤感,若是老妈发现她不在了,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因为整日思念她而吃不下饭?又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