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善文更无奈了。合着她还不如劫财劫色的歹人呢。
“你过来干什么?”郁泉秋表示自己是一个心口如一诚实的人,她心里脸上很嫌弃她,也就很是嫌弃地问了出来。
兰善文走到距离她一尺的地方坐下,“大娘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郁泉秋从鼻孔里哼一声,“有什么好看的,顶多被迫和男人上床罢了,又没什么大不了,你看小六姑娘,不就活得挺滋润。”
兰善文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她也不再说话。
黑夜里只能听见她们俩一前一后的呼吸声和蚊子嗡嗡嗡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兰医师,城里是什么样儿的?”
“嗯?”兰善文被她问住了,想了会儿,才绞尽脑汁地给她形容说,“有灯牌,有电影院,还有……”
不等她说完,郁泉秋又问,“是不是城里很好?”
“嗯……可能好,也可能不好吧。”兰善文回想了一下,慢慢说,“老一辈的人住不大惯城里,像我爸,他常说坐车头晕得厉害,胸也闷得慌。”
“那就是说,年轻人很喜欢城里喽?怪不得他不回来了呢。”
她话里的落寞和字句遣词,无一不再昭告着,她心里牵念着一个人。
兰善文无意过问别人的隐私,没有继续询问她的意思,只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瓶吴颂竹给她的花露水,连带着一块洗的干净的手帕递给身旁的女人,“蚊子多,你要吗?”
“算了吧,我可没那么矫情。”郁泉秋黑夜里白了她一眼,“兰医师不问问我他是谁?”
兰善文摇头,收回手帕,小心地替她喷了喷花露水,“有关郁同志你的私事,我是不会过问的。”
“哼,你不想听,我偏要说!”郁泉秋瞪了她一眼,赌气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下乡的青年和农家青涩的女孩子之间的故事。
女孩子原来的丈夫是个短命鬼工人,她嫁过来本是冲喜的,没想到没过三个月,他就死了。
不过他人还不错,留下话让她再嫁也行,她就名正言顺地和那个过来插队的青年相恋了。
结果在她怀孕八个月,快要临盆的时候,那青年说是进城看父母,然后就再也没回来。留她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再把她抚养到五岁。
“由此可见,城里过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郁泉秋冷冷地说完,就凶神恶煞地对她道。“尤其是像你们这样下乡的人!”
兰善文苦笑着揉揉被她震得发麻的耳膜,“郁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我不是男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郁泉秋憋着气不理她,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兰善文,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给我当一会儿那个坏男人!”
“什么?”兰善文表示理解不了她的话,可在下一刻,她就知道郁小同志话里的意思了。
“该死的臭男人,老娘真他妈瞎了眼了看上了你,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见到你一定把你祖坟挖了,一脚踢断你命根子让你一辈子断子绝孙!”
郁小同志一边狠狠地骂,一边把拳头雨点一样往她身上砸,可怜兰善文给那个不知姓名的青年当了替身出气筒还不能反抗,任由郁泉秋打了她几十下愣是一声没吭。
等到她打得累了,扶着她的肩膀,弯腰抹汗时,兰善文才慢慢开口问,“……解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