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矛头又指向杨梅:“趁你在家这几天,我会再安排你和傅立业见一次面,你好好准备准备,别再像昨天似的,那么没礼貌。”
又安静下来。
过了几秒,杨梅说:“我不要相亲。”
杨母打算循循善诱,声音格外温柔:“怎么的呢?”
“没怎么,你说的,我都不同意。”
杨母说:“是不是不好意思?我和你说,现在的人啊,足不出户的,交友圈子又小,所以需要相亲。你别觉得害臊,大家都相的。你看看你那个高中同学,也是相亲的,找了个公务员,现在日子多幸福,孩子都一岁了。
“要说条件,你不比她好啊?你长得漂亮吧,比她会挣钱吧?她能找个公务员,你怎么不能?所以说啊,妈妈给你挑的这个傅立业啊,条件是相当不错的。我看他对你也是有兴趣的,你跟他谈谈看……”
“不。”
杨母一阵哑口,说了好一通,杨梅油盐不进,心里不免又烦又急:“你怎么这么倔呢?啊?立业一表人才的,工作又好,家里条件也不错……怎么样都比你找的那个好!好了十万八千倍!”
“我喜欢江水。”
“有什么好喜欢的?哪一点值得你喜欢了?啊?没爹没娘的,还什么什么——给人当司机?!笑死人了!你就找这种男人啊?嫁给他,以后喝西北风去啊?”
杨梅蹙着眉站起,说:“人穷,志不可穷,这样的男人才可靠——小姨说的,你不也赞同的么?”
“话是没错,但你傻啊?这种话都是说说好听,谁真要找个穷鬼嫁了啊?”
“小姨夫不就是一点一点起来的么,小姨不也跟着他一路走过来了。他们孩子都打酱油了呢,多幸福。”
杨母嘁了一声,直觉得自己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你小姨是一直穷过来的!你和她能比?也不看看我们家条件怎么样,你从小吃过一点苦么?”
“你不要这么武断,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苦。”
杨母听了更来气:“你愿意吃苦!我能看着你去吃苦?!”
一阵剧烈的咳嗽——这回是真的。
杨父匆匆去抚杨母的背:“别急别急,说话慢慢的,别伤身体。”
杨母用力捋自己胸口,腾出一只手指着杨梅:“总之,你和那个姓江的要断掉!”
杨梅慢悠悠地摇了摇头:“断不了。”
杨母差点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杨梅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肚皮:“我怀孕了妈妈,江水的。”
黄昏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到深夜,雨停了,窗外滴滴答答,成了夜晚唯一的声音。
隔壁不持续传来说话声,这么晚了,杨父杨母还未入睡。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烦心。杨梅很愧疚,但并不后悔。
她静静地躺着,五官之中,耳最敏锐。仿佛能听见这座城市最边缘的海声,澎湃汹涌,一下一下撞击入她的心。
这片海,什么时候才有风平浪静的一天。
暴雨歇了,像是揭去一层朦胧的纱,城市的夜灯渐渐清晰明亮起来。
江水把老板送到地点后,在楼下倚车等候。
刚下完雨,空气中有一股特殊的、好闻的气味。在潮湿中,他对着夜空点了一支烟。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去看,熟人面孔。
“小江?”胡教练瞪了瞪眼睛,确认没认错人,这才又走近两步,笑呵呵地说,“真是你啊?你不是去北京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