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然片刻,他面容渐归柔和。欲拉司檀起身时,连同眼中无多的冷然薄怒也顷刻间荡然无存:“地上凉,快起来。”
一想到自己的猜测,心头惊惧犹在,不知如何自处。司檀停在原地,仰头观望着闻亦。沉入深疑泥潭,凝滞不动。
“七七——”
一声熟悉的轻唤,将呆若木偶的司檀拉回。重拾和润柔暖的闻亦,与往常时并无区别。尤其是在唤她“七七”时,很是轻松地,就能勾起她潜藏于心的期许。
默然良久,她又害怕,又可怜地抖着嗓音说:“你……会、会杀我吗?”妖要杀人,可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闻亦会杀人。
闻亦身子微微僵硬,心头亦是跟着她这轻微细小的声音狠狠一扯。愣神收手过后,他静然片刻,行步在司檀身前,又低了低身子,缓缓道:“说的什么傻话?”
“是我吓到你了?都是我的不是,我认错。你别与我生气,好不好?”
他声线轻柔,好比浮云飘游碧空;面容温和,如同暖风下掀起的轻澜。司檀耳廓将软,抬眸正视他溢满愧悔之色的眼睛,与心头掀起的涟漪化作飓风,愈发不可阻挠的在心间掀动起来。
妖,也会这么好么?
话本上的妖物都是食人的,杀人不眨眼的。可她的闻亦,自始至终,都不曾害过人,亦不见吸取过她的精血。他救过她多次,且对她百般照顾。这样好的闻亦,怕也只有仙人可比了……
不,是仙人都比不得。哪有仙人愿意陪她看话本,给她讲故事。会照顾她,宠爱她。与她一起用膳,陪她倒腾花草,生气了会哄她,高兴了与她一起高兴?
仙人再是厉害,也是及不得他分毫的温柔。
驱散骨内阴寒,拨开心头阴霾,一股暖流破冰而生,翻涌不止。司檀睁着眼睛,两颊粉嫩,携翩翩桃色,痴愣愣地要将闻亦看通透。
可她眼界不足,只望见眯眼白雾,想要探知的再深,便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妖便妖罢,只要还是她的闻亦,怎么都好。
眉间低垂时,微染暖意,清浅又惹人怜。再抬起头,司檀勾了勾唇角,狠扯出一抹不太自然地笑容。正面炉内明火,衬着她面上的两团蜜桃,素然满足。稍一犹疑,她窃窃伸手搭上闻亦停放半空的掌心。忽然被温热包裹,她梨涡微绽,甜腻随之蔓延。
待她心绪平复如初,乖顺重坐回身旁,闻亦笑问道:“能否与我说一说,你自哪处得知的?可有人刻意相告?”
司檀知晓他问的是元溯将军。可她并不明闻亦缘何非要弄个清楚,也不愿深想。稍稍犹疑,她笑着拽起他的手指,低声回答说:“我常常待在府里,谁能跑来说这些,不过就是听人当故事讲过,再从书上看到几句罢了。”
似是想起什么,她挪近几寸,“是儿时院内的老嬷嬷,她讲的。不过具体说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印象中,好像这位大将军不太好,还很奇怪。”
“奇怪?”闻亦转眸,不惊不乱:“他如何奇怪?”
“你想啊,历代能坐大将军的可都是厉害人物,功过是非被人成篇大论的编撰传颂。可史书上关于他的记载,仅寥寥数字。除了说他反叛主君,引百年动乱之外,其余皆是空白。这样还不奇怪吗?”
一说起,疑云遮去恐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