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檀气呼呼地攥紧了手。丘管事的这主意,一点儿也不好,简直坏透了!
☆、自斟自量
丘管事暗自以为自己是在为自家夫人分忧,想着侯爷最是珍视夫人,便是为了让侯爷安心,也不能让夫人再因此困扰。
他进而道:“夫人莫要太过忧心,噩梦不除,多半乃是鬼魅作祟。百年仙木并不多稀罕,老奴私下再回乡里寻一趟即可……”
他还在说仙木!
司檀越听越恼,“管事休再胡言,这府里好好的,哪有什么鬼魅作祟。”
肃然绷着脸沉声吼了这么一句,截停丘管事的话来。丘管事原还斟酌组织了一肚子的话,想安慰夫人,要她不再害怕。可嗓间一哽,再抬起头,才发觉……夫人明显是生气了,哪里是害怕?
这该害怕的,应是自己啊!
袖中两手黏汗徐徐,司檀神思紧凝,直了直身来,伪端一副当家人的严厉做派。道:“府中流言半年不断,你身为管事,不思如何安抚,从哪学得这一套迷信。就不怕侯爷回来罚你。”
“老奴,并非有意,请夫人……”
“有意无意,这话往后也不可再说。否则,不用等侯爷,我便可做主赏你一顿打!”
说到高处,还一掌拍在案上。如脂玉般细滑的面容平和如常,但忽然黯淡下来的眼睛,隐隐传递着怒气。惊得丘管事脊背一颤,慌忙附身请罪。
不仅单他一人,就连候在不远处的木缘与卓焉也是心中一揪。她们的夫人平日什么也不管,整日笑眯眯地缩在院里,像个孩子一样,会撒娇、会胡闹。可今日竟然……
她是自何时开始变得凌厉起来的?
丘管事惶恐,再次低身,道:“夫人息怒。”
司檀抿抿唇,扫一眼跪伏在地的众人,默然良久,才向着丘管事缓缓道:“起来吧,我知你是好心,不会怪罪。”
木缘心细,直起身,发现司檀僵硬绷直,一动也不动。便猜得她是故意在吓唬丘管事。想她现在无法放松,木缘上前提起瓷壶斟一盏热茶,“夫人喝口润润嗓子。”
她是渴了,嗓子干巴巴的。司檀回首端起,趁着轻吹一口驱散热流的空档,心头悬起的浊气也趁此纾解。
她浅饮一口,嗓间舒爽不少。将茶盏搁回几案,想了想,道:“我记得府内西园一带有一处桃林?”
唯恐再吃挂落,他异常谨慎,“是的夫人。不止西园有,老侯爷在时,府内里外皆有栽植。不过因前几年园中修葺,拔去不少。现大多稀疏,唯西园处繁茂不减。”
司檀心头一慌,急声追问:“那府中桃树,算上西园的,还有多少?”
她反应好似过于强烈,问得丘管事愣神一滞。几株桃树而已,城中哪家府里没有的。这偌大的侯府比起旁的来,种得已经算是少了。
绞了绞眉头,他耐心答说:“粗粗估计,大小加之,不下六十株。”
“六十株?”她默声念叨着,脸色骤然转变,颇有几分失魂落魄之相。微低的眼眸中,晶亮闪烁,水汽缭绕。
懊恼、惭愧竞相涌来,堵得她心口像是被针头刺了一下。
不下六十株的桃树长在府里,她竟一无所知。若不是除夕一早发现闻亦的异样,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会知道闻亦是谁,也不会知道这桃木究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