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昏昏,唯余两盏起夜之用的灯火绵力挣扎着。艾青色薄纱帐内,司檀懒懒箍紧了手,雪肤染桃色,沉睡时,粉嫩如婴孩。睫毛卷翘,暗影悠悠。唇瓣樱红惹人,湿润着露,回舔唇瓣之际,像是在梦里遇上极致美味,入眼当真娇憨可爱。
闻亦任她这样压着,抬手摸摸她的脸,又缓移至歪在一旁的小脑袋上,一下下顺着她油亮丝滑的墨发。带着清然香味的发丝穿过五指,微卷延伸,落在他的肩头、他的胸口……
他久久低眉,看着怀中如懒阳下瘫晒的小兔,苦楚与痛意汇集,淹没了他奔波一日之后的倦懈。
——“赤炎吸附灵气而生热,长含无益,长此以往,恐动及灵根。将军……当真要用?”
初次寻回赤炎,胡冥曾有意问及此。他想要陪她久一点,看她多两眼,点头应答时,怔然犹疑。可想到她冷得咬牙打颤,还要抱着他不放的样子,便是真要有损,也自觉知足。
可今夜,他又开始贪婪了……
——“如今取出,赤炎给予的伤害,怕是再难修回。”
——“将军肉身已毁,以灵气养他人,需得谨记一条,无论轻重,不可损分毫。”
——“肉身损毁无法救补,灵根再生异变,魂魄何归?”
魂魄何归?
自他来的那一日,便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可现在,她还顾不好自己,没了他,她会害怕,会担忧,会不知所措。他如何放心,又如何舍得?
他自以为所求不多,不能陪生生世世,但求一世安稳就好。
可八百年前,她伤了眼睛,断了筋脉,连同还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在他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今时,她为人,他却为怨灵。他用尽心思出现在她身边,叫她依赖,叫她心生好感。可终究两者殊途,便是违逆天道轮回,亦无法同寝同归。
朝中情势如何,谁生谁死,谁胜谁败,与他何干?他历来所求,不过是多保护她一段时间,多留一刻,多爱一点。
可这些一点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贪婪了……
☆、满盈添香
闻亦环抱着司檀火炉般的身子,眸中多种留恋与柔情交汇成一,将酣沉中的司檀紧紧环绕。
如此清醒,又如此恍惚,闻亦看着她,彻夜未眠,直至晨光熹微。
司檀睡觉向来乖顺,尤其熟睡时,几乎动也不动。这一整夜,许是心觉安稳,她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趴在闻亦身上,睡得格外香甜。
光影驱散重重灰雾,携和煦温风过窗而入。
还不醒。闻亦望一眼窗外,转而笑着摸了摸司檀滑滑的脸颊。手感如初,每每碰上,都要忍不住捏上一把。
被捏的不舒服,司檀皱着眉头扑棱开,睫毛微颤,犹在梦中还未睁眼,先伸手左右摸索着去寻闻亦。
闻亦默然勾起唇角,对着她脸上又掐了一把,“懒猫,我在这呢!”
晨起微哑,又酥软好听的嗓音丝丝入耳,司檀迷迷糊糊地抬了抬眼,思索良久,才朦胧之中有了些许记忆。她懒懒地不想挪动,手臂回拢,再次箍向闻亦腰间。
忽觉唇畔略有湿意,她粉舌快速探出舔了舔嘴,又呲溜回吸一声,慌忙拉过闻亦的袖子涂抹开。
“好像、流口水了……”她讪讪低笑一声,以袖掩面,将自己的囧样子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