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谢必安还是比平常多了一分犹豫心思。
——若是真能如此,便与将军结为至交好友也无妨。
他暗暗地这样想着。
两人在奈何桥头道别。
谢必安继续做他的闲散无常,偶尔途径长安时,便不由得想起那含元殿上的青衣侍女,继而想起那个体贴安慰时总显出几分笨拙的年轻将军。
再次相见,已是百余次春秋交替之后。
“先生,”范无救在阎罗殿上看着谢必安,一双凤目漆黑幽深,“好久不见。”
“将军言出必行,果然不违当日之诺。”谢必安眉眼带笑,“将军从此作为无常,便是我的搭档,唤我名讳便可,我名为——”
“必安,”范无救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我记得。”
☆、
夜半,酒意渐退,谢必安便悠悠醒了过来。眼前是朦胧模糊的光亮,他打了个哈欠,随即眯起眼睛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柔软的中衣松松散散地从肩上滑下。
房间里灯火昏黄,只有外间八仙桌上的雕花灯台托着一点光。燃久了的烛花爆出“哔啵”的细小声响,焰心因此不安定地跃动两下,将坐在桌旁的那人面色映得明明暗暗。
于是谢必安披上件外衣,趿着鞋在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解渴。入口恰是微温。
“你在想什么呢?”
“无甚,不过一些往事,”范无咎抬手帮他将衣领拢了拢,眼中带着些温存,“那日在阎罗殿上,我说我名为‘无可救药’的‘无救’,你却说我是‘既往无咎’的‘无咎’。”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的举止也说得上唐突无礼,然而范无咎却点点头自此改了名字,谢必安也笑了:“也怪你太纵着我。”
范无咎望着他的带笑的侧脸。柔和的烛光将那双桃花眼渲染出盈盈水光,几缕如墨青丝散落下来,服帖地垂在耳畔。淡粉色的唇微抿,像是噙了片花瓣。
他总是美的。也不怪那些总矜持自傲的九天仙子也忍不住主动试探。
两人之间静默半晌,直到谢必安困惑且关切地看过来,范无咎才缓缓开口道:“今日,我遇见了月老,他有意为你牵一桩——”
他说到一半忽然哽住,清了清嗓子复又继续:“为你牵一桩姻缘,却不知你是否心有所属。”
谢必安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随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月老为何忽有此意?”
“自然是有姑娘心悦于你。若是你属意他人,月老也愿成全美事。”
谢必安听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沉吟起来,眉梢上忽然露出的一点笑意,刺痛了范无咎的眼睛。他的双手在膝头不自然地蜷起,面上却不显半分异色。
又能如何。
当年两人在含元殿看过那妃子献舞时,他就听谢必安赞那美人时提到“回生”这个名字,后来,当他终于在十八层地狱中受足磨难,得以走过奈何桥时,即看到在临岸石亭内对饮的两人。其中一个正是谢必安,见到他便笑着迎上前来,执着他的手将他引至亭前。
“回生,这位就是我所说的范将军了。之前在人界游厉,也是多亏他的照拂。”
那女子转过身来行了一礼,长发如瀑,红裙逶迤,优雅地抬起头来,范无救便看到她的脸。
相貌极艳,又带着凡人女子所没有的淡泊气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