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温度被降至二十三度,大厅没有开灯,却有大把光线从窗外前仆后继地进来。中心区是没有夜晚的。
陆时云握着杯温水,站在落地窗旁,俯视着中心区常有的车水马龙。
放在木质角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捞起看了眼,是条短信,内容是一张照片,背景是普罗旺斯的花海,空旷却带着摄人心魂的美丽。
附属的话是:阿倦如果能看到,该有多开心啊。可全部都被你毁掉了。
陆时云看了眼便放下了手机,机身与木质角几碰撞出一声闷响。
他知道这是林小寒故意发给他的,她向来看不惯他好过,时时刻刻提醒他所犯下的罪行有多恶劣。
林小寒是把他恨进骨子里去了。
圣经有原罪中说道:人的出生就是一种罪恶,人活着就是为了赎罪。
陆时云亦是如此,只是他犯下的罪行更大,偿还的东西也多得多。比如他的余生。
钟衡说,“再大也他妈只是个事儿,还大得过人去?至于揪着不放吗?”
他说,“至于。”
陆时云放下水杯,走到钢琴面前坐下,姿态优雅地掀开钢琴盖,宛如中世纪欧洲的贵胄。
修长分明有骨感的手指轻轻搭上黑白双色键,指尖微使力,按下第一个音符,尾音还未落稳,下一个音符又紧跟其上。
他指尖流泻出动人而跌宕起伏的曲子。
没任何预兆地,他想起了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
陆时云初中就读于某私立贵族中学,里面大多都是纨绔子弟,愿意砸钱买座位睡觉,而也有部分学生是凭借优异的成绩进来的。
两极分化极其严重,这是上流社会的集聚地,如果没有极高的智商与情商,是玩不转的。
而陆时云,却是个例外。
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陆家小少爷,含着金汤勺出生,生而娇贵的主儿。行事全凭心情,怎么高兴怎么来。
只看神仙快乐,不知民间疾苦。
性格就像是冰水混合物,人也傲到欠抽的地步,待人处事不够圆润,甚至可以算得上十足嚣张。
学校里真正喜欢他的人寥寥无几,可是就算不喜欢他又如何,照样得让他三分。
因为家庭背景复杂,父亲从政,外公是妥妥的金融大亨。可以说,陆时云是一出生就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幸运儿,妥妥的有权有势有钱。
只要他乐意,没什么不敢。
打架斗殴抽烟喝酒旷课,他几乎把不良少年该做的事都做了个遍,不能太明目张胆地搞特殊化,所以该记的过一个也没落下。
可他依旧我行我素,像只被宠坏的猫。
而林倦就在这时闯入他的生活。
记忆里林倦是他以前最看不起的好学生,因为在他看来,所谓的好学生不过是干坏事没被发现。
成绩优异,容貌清秀,性情温和,像一杯无色无味的温水。林倦是老师口中别人班的孩子,也是林小寒的亲生弟弟。
班主任名堂多,设立了个一对一的辅导方法,由优生来辅导排名对应的差生。陆时云考试一律不写,万年垫底王,自然而然就分到了稳居第一名的林倦。
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三好少年,总是试图把陆时云引导上正途。哪怕对方总是横眉冷对恶语相向。
林倦刚开始还会有些难堪,可接触了一年下来,脸皮也磨厚了,每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