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年纪的老头,穿一身寻常家常袍子,脸上罩着一本兵书,空余一缕花白胡子风中摇曳,手则持一柄钓竿,半天也不见动态。
容桓到了自顾拿起另一杆钓竿,再从小巧的竹篓子里拿了个饵拴上,甩动间手臂肌肉拉伸,动作潇洒舒展。
他耐得住,一动不动,等愿者上钩。就见风吹过,池水粼粼,扣在老将军脸上的书掉了下来。容桓扬眉一笑,一抖手,一尾鱼甩着尾巴拍打作响,眼看着拎到鱼篓里,又听啪一声,水花溅起,落回水里。
“好小子,竟有胆子戏弄起老夫来了。”
这声音老态龙钟,嗡嗡低沉。容桓转过头去,神色讶然,“外公醒了?”
“哼!”
容桓斟了杯茶过去赔罪,老将军点了点头,“你这茶不错。”
“庐州六安茶。”
老将军又嘬了口,面色和蔼带笑,话语间却不尽然,“你来了也有月余,可有想好对策?”
容桓把玩着钓竿,目光盯着池水微波,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神色间几分诡谲残佞。“却是要回去了,今日过来也是来和您告个别。”
“几时出发?”
“明儿一早。”
老将军捡起兵书,随意翻了两下,“你同你父亲不一样,我本意也是要你留在军中,可你兄长又不是个当家的样子,如今这个时候你肯来就还是拎得清的。这次回去,那些将士便不再是我虎狼军中人,你如何做都是你自己的思量。”
“却是我与诚王换取信任,暗助楚煊,牵扯住楚襄,”容桓正了脸色,手指划在桌上点了点,“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是谁登基,都不会留得好命。”
诚王为人阴险,太子城府颇深,世家权贵间动一发而牵全身,并不容于皇帝眼皮底下。改朝换代之际,即是权贵更迭之际,现在留着他们,不过还可再烈火烹油,锦上添花一番。太子先前的风光,随着贵妃诞下公主不过笑话一场,诚王又可再与太子角力。
“你上次说的那个顺安县主的孙女,可还是在宫中?”老将军忽而提到赵灵运,却让容桓一怔。
“何以提起她?”
老将军眯了眯眼,“那林庚望是个直言劝谏之人,圣上从前也得意他几分,他却与顺安县主府结亲,因而辞官回乡。”
“太子独独看中赵灵运,我原是猜测县主府有什么东西,”容桓顿了顿,说道:“今除东宫十率,镇远将军府兵,可与之相抗衡的诚王兵马……县主府有兵符?”
顺安县主在世时,与驸马谨小慎微,赵定更是寄情山水,时为上京的纨绔子弟。而那林庚望,虽不过五品舍人,再不过几年即可入阁拜相。他却把女儿嫁进县主府后,再不踏足上京,何以舍弃大好前程?必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便听老将军缓缓道来:“当年的十王爷有先帝一道特赐虎符,是以圣上在手足相残时可保他一命。不过十王爷素来扮猪吃虎,这虎符就一直没用,传到了顺安县主那,又传给了赵定。”
容桓听罢,那硬挺俊朗的脸上立时凛冽了起来,他皱紧眉心,显然没料到真相缘由是这样。“外公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怕是如此辛秘之事,上京也没多少人清楚才是。”
“今日的虎狼军和西北军,不过是当年的北境军分支出去罢了。我大将军府历来执掌北境,你道我又如何置身事外且无人敢质喙?”老将军说着,把那白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