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晏,前往乐阳山。路上生活辛苦,傅明虽然表面冷淡,却处处照顾着纪潜之。打猎觅食,独自守夜。在野外或林间休息的时候,纪潜之偶尔翻身醒来,都能看到傅明坐在火堆旁,微微仰头,望着天空出神。素来漠然的脸上,隐约透着疲倦和茫然的神色。
纪潜之并不知晓傅明内心的想法。对他来说,师兄就像一个谜,好像知根知底,其实素不相识。
(三)
纪潜之也从傅明那里收到过礼物。
一柄短剑,青绿色,样式很简单。是他们在前往乐阳山的途中,路过一家铁铺时,傅明买给他的。
价钱不贵,十文钱。
但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实在是一笔巨款。
得了短剑的纪潜之很开心,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挥舞一番,练习招式。剑用久了,手柄的位置磨得锃亮,抓握不方便,但他舍不得换。
在乐阳山生活的五年间,他始终用这一柄剑。
和魔教的人打斗,亦是如此。
那时他还不认识明华。孪生教主拿他取乐,许他二十招内杀死明华,才能活命。他奋力抵抗,将短剑插进明华颈间,不料此人筋肉刚硬如铁,反而害得剑刃断成两截,自己也身受重伤。
原来世上武功,非一本秘籍可破。
想要复仇,他必须学更多的东西。
所以他答应了魔教的邀请。跟着那对双胞胎,离开集安镇。他没来得及和傅明道别,魔教的人盯得紧,他找不到机会。
谁知一别就是四年。
四年,可以改变多少东西?
纪潜之不知道,也从来不去想。
他在魔教过活,每一天都极为漫长。教主是两个性格怪异的疯子,虽然相貌姣好,却有着恶劣而狠毒的心肠。他们曾把一名无辜妇人当街开膛破肚,也将不听管束的属下鞭笞至死。受罚者愈是痛苦崩溃,他们便愈发快活高兴,仿佛得了褒奖的孩童。
折磨他人,就像是这对双胞胎与生俱来的本能。
纪潜之进入魔教的第一天,便受到了两位教主极大的关切。
他们握着纪潜之的手,笑盈盈地提出各种问题,从身世亲眷到个人喜恶,甚至他爱穿的衣服颜色。纪潜之看着面前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不知为何寒意陡升。
他胡乱编了姓名,其余问题也瞎答一通。说到身世背景,他撒谎自己是流浪孤儿,无门无派亦无家,没有任何相识之人。
“是么?”
两位教主追问道:“没有仇人,没有亲眷,也没有钟意之人?”
纪潜之摇头。
他只有一个师兄,让魔教知道未必是好事。至于仇人,更没有诉说的必要。
“那你岂不是和白枭一样?”其中一个人皱眉说道,“我们不需要两个白枭。太无趣,闷得慌。”
纪潜之不认识白枭,于是沉默。
“可是世上注定只有一个白枭。”另外一人补充道:“你不是她,你只是个装模作样的小崽子。”
说完,两人乐不可支地笑作一团。
纪潜之紧紧抿着嘴唇,垂下眼眸不说话。他不理解魔教教主的思考方式,也不打算去理解。
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一旦时机成熟,他就会暗自逃脱。
可是他错估了事情的难度,也不清楚加入魔教真正意味着什么。
他就像一只愚蠢而无知的虫豸,撞进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