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都是那件红色的棉袄,那个被人脚踢着的女人。
“你爸被抓后,你妈把阳阳送人了,她没腿自己在县里要饭,饱一餐饿一顿的。”
“总归还活着。”
三轮车颠簸在铺了一层雪的泥泞路上,风雪灌进车棚里,高星坐着一动不动,她已经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她怎么能还活着,那个人就是她妈妈,她怎么就没能认出来,自己凭什么还活着?
天擦黑的时候,三轮车终于到了汽车站,高星从车上跳下来,就往售票厅方向跑,中途摔了一跤,她爬起来后又继续跑。
风雪迷住眼睛,整个世界,都看不清楚。
可是售票厅的门已经关了,只有出站口有人出来,高星围着车站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
回到售票厅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她突然看见卖烤玉米的老大爷推着板车准备走,赶紧跑过去问,“你有没有看到下午被人打的女的,穿着红棉袄。”
“没有腿的那个。”
后面那句,高星说出后,觉得一阵酸涩直冲脑门。
老大爷放下板车,“你说的是那个要饭的女的?”
高星赶紧点头,“是她。”
老大爷突然问:“姑娘,吃玉米吗?”
高星愣住,突然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他,“够吗?”
老大爷接过粉红色的纸币,往手上“呸”了下,用黑黢黢大拇指的指甲扣了扣纸币,又对着路灯眯着眼睛,正反面反复照了照。
高星使劲握着手,拼命忍耐着,看着他一遍又一遍的确认钱的真假。
终于,他将钱对叠收好,“那女的每天晚上都会去汽车站公用厕所睡觉。”
高星转身便跑。
再次看到穿红棉袄的女人时,高星却不敢往前走。
女人躺在女厕的地上,身上盖着露出棉絮口的被子,被子已经脏的分不清原本是黑色还是白色。因为没有腿,所以睡的地方很小,然而她侧躺着的姿势十分怪异。
突然一阵风灌了进来,女人咳嗽起来。
“妈”,高星小声喊着,她不敢走过去。
女人没有反应。
“妈。”
依旧没有反应。
高星跑过去,摇了摇她身体,“妈?”
医院。
高星交完费回到病房,医生跟她说:“病人幸好送的及时,再晚一点估计就没了。”
“那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腿上的,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就是这个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
高星回头往病床上看了眼,回头问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一只手从白大褂的口袋拿出来,看了眼手表,“病人营养摄入不足,而且长期处于焦虑当中,没有休息好,具体什么时候醒,还得看她自己了。”
高星弯腰鞠躬:“谢谢医生。”
三十多岁的男医生往后退了一步,“没事,应该的。”
“你照顾好病人。”
“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他说完,便离开病房。
高星经他提醒,一低头,就看到白色的羽绒服湿漉漉的,胸前一大片黑黄的泥巴,裤子鞋子全都湿透了。但她顾不上这些,接了水用毛巾一点一点帮躺在床上的人擦脸,擦身体。
高星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便去超市购买生活用品。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