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而起。
莫笛月披上一身备好的锦衣长袍,看也不再看南宫沁等人一眼,兀自安抚的摸了摸肚子,一人走进澡房绵长的甬道,向着凤翔宫的正殿走去。
当晚,莫笛月教训了南宫沁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座后宫,在大多数人拍手称快的过程里,有人却在暗暗捏起了拳头。
凉风浮动,凤翔宫院中的梧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当夜未过,很快,莫笛月就感觉到了不适。
她的肚子疼。
很疼很疼。
微一低头,本來痛的眯起的眸子顿时张大,满满的惊恐状,白色的衫子上,衬着的是鲜红的血迹......
南宫弦赶到凤翔宫时,已经是三更时分。
南宫弦本在宫外微服巡防,那次莫笛月的反应之大。让他不得不再重新审视自己。
直到得到她早产的消息。他这才惊惶失色。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宫。
一连串的马蹄声打破了夜里的平静。无数盏灯火随之亮起。敢在宫里骑马的。除了这里的主人。再无他人。
各个宫门的女人们全都翘首盼望着这位帝国年轻的君王。可是南宫弦还是一路狂奔到凤翔宫的宫门前。
一下马。他人已经消失。只有两扇摇摆不定的门宣誓着方才有人走过。
“为什么会早产。。”
南宫弦站定。这句话几乎是吼出來的。正拿着药包准备去煎药的太医顿时被他吓得不敢动弹。手中的药簌簌如秋叶一般从纸中落下。洒了一地。
“娘娘......娘娘可能误吸食了什么东西......”
那太医双腿一抖。扑通一下跪倒匍匐在地上。就算打死他。那也不敢把宫里那位小祖宗给招出來啊。
“吸食什么。”
“微......微臣不知......”
南宫弦桃花眸一眯。还想再问。却听屋里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慢慢的。居然转换为平静。他的心登时绷了起來。
他欲要推开门进去。却见身后的一众宫婢通通下跪。
“陛下万万不可。女子产房是污秽之地。恐会损了陛下的福泽。”
话音一落。说话的那位嬷嬷顿时受了一个锋利的眼刀。南宫弦理也沒理。径直推门进去。
里头一声一声无力的叫唤穿过重重纱幔。让听者无不是心惊肉跳。听在南宫弦耳里。像是有一个拳头使劲的打着自己,一拳又一拳。
莫笛月唇色雪白,皮肤透明的好像能看到底下的所有血管,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浸了个透彻,耳朵嗡鸣,眼前发黑,灵魂仿若随时都有可能脱离肉体。
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这就是莫笛月的感受。
她似乎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无边无际的,了无尽头。
來,跟我走,南宫煜不会再回來,你永远逃不出皇宫,一辈子都要受到南宫弦的囚禁,來,跟我走吧,我带你脱离这个苦海。
她好像听见死神在召唤她,脚下的步子微微迈动了些,身后传來一声清脆的童声,她顿住脚步,猛然回头。
那是个小小的男孩,皮肤粉粉嫩嫩,抿着嘴笑出两个小小的酒窝,他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挥着肉嘟嘟的小手叫她娘亲。
那应该是自己的孩子吧。
真可爱。
一念之间,走错即是地狱。
紧闭的眸子动了动,睫毛颤动的张开,意识还沒缓过來,就立刻被下身席卷而來的疼痛给强拉回來。
“啊,,,,”
稳婆在抓着她的腿,被一旁专注的南宫弦给搞得紧张万分,皇上这是干什么,娘娘生孩子的地方,这也是能进來的。
莫笛月身体上的疼痛像一股冲劲,东撞西撞的到了喉间,本來蓄起來的大力,在发生时却只有嗫嚅的小声。
“呜呜呜......南宫煜......再也不要生了......”
她的声音很小,像有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稳婆一点儿沒听到,还在使劲的叫唤着让她加把劲,但是,南宫弦离她的头并不远,这句话声音再小,也被他收入耳中。
手腕已经被莫笛月掐的青紫,南宫弦却浑身僵硬无比,呆呆地看着床上痛苦的女子,蓦然出声。
“别动。”
稳婆一愣,也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静悄了几秒,又要继续帮她接生。
“朕叫你不许动。”
如果这个孩子消失了,莫笛月跟南宫煜之间就沒有羁绊了。
早产风险大,此时,他可以随意找个理由,除掉这块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