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也对其父母多一分侧重。
他的象牙塔,似乎在被一点点攻破。而他自己,也正慢慢变作昔日所厌烦的那般万事只计较一个利字的样子。
却毫无办法,他只能变强。
崔莹是个好妻子,曹植先前心中便一直对她隐隐有愧,现如今只会对她愈发地好,相敬如宾,聊作弥补,崔莹却也心满意足了。
曹植本是受邀要与崔莹的叔父崔琰一见。本來两人见天气晴好,说好不坐马车,只下來走走的。此时她见曹植突然立住,以为他怎么了,疑惑地顺着他目光寻过去,却也瞧见了曹丕与莞儿。
曹丕二人自然也是看见了曹植的车辇的。
“三弟与弟妹好兴致,今日太阳正好,徒步赏景倒真是一桩美事。”曹丕笑吟吟地率先开口。
莞儿只垂了眼睑,抿起个笑。
曹植凤眸里却只留了她唇边那抹有些刻意的笑意。半晌,才将视线转移到曹丕身上:“是啊,二哥也好兴致。”
“是莞儿说许久沒去过集市了,我才带她出來逛逛。”曹丕笑着看了看莞儿,满眼宠溺,“那这便不打扰三弟与弟妹了,先走一步。”说着,便示意莞儿离开。
莞儿点头示意过,便策动缰绳,马蹄哒哒,很快与曹植擦肩而过。
所谓擦肩而过只是一瞬,却让曹植觉得仿佛两人一生都错失了。
他不由得握了拳。
崔莹亲眼望着他眸中久久不散的失落,心中不由得一沉。
建安十九年,曹植改封临淄侯,身边聚集了丁仪,丁廙,杨修等人尽心辅佐。而曹丕麾下亦有朱铄,陈群,司马懿,以及吴质四友支持,明里安谐,暗波汹涌。
甄宓悉心教养着曹叡,十岁的少年,面如美玉,出口成章。而曹翎亦是活泼伶俐,小模样招人疼得紧,皆是深得曹公喜爱。
曹植的妾侍白鸢为他诞下了长子曹苗。
白鸢比起崔莹來,心思更婉转些。她本擅抚琴,便将曹植一梦阁的诗作皆谱了曲子來弹奏,倒也让曹植颇为欣赏。
这些事情莞儿模模糊糊听得曹丕或甄宓说來,只觉恍若隔世。
那个一梦阁,她有多久沒去过了。
不记得了。她这些日子倒总是回忆起与师父走街串巷,扛着招牌躲避烽烟,挣了钱买肉包子的场景。
倒是有许多年未见过师父了,不晓得他有沒有把酒姬老板娘骗到手。
近日她总有隐隐的预感,仿佛师父就在自己身边一般。
难道老头子來了邺城。
“你看够了吧。”九姬靠在墙外一株茂密的榕树下,遥遥问着那个趴在墙头探头探脑的老头子。
好吧,虽然琤玙自愿入轮回戏人间,每一世都有个不同的肉身凡胎,可她还是不习惯他这邋邋遢遢糟老头子的样子。
院墙内,莞儿正带着曹翎栽花,沾了满手的泥巴,一大一小两张明丽的脸上却笑得很开心。
老头子轻声感叹:“唉,这要是丫头生的小丫头该多好,那就有人唤我师公了。”
不知是否莞儿有所感应,偶然间便抬头向墙头瞥了一眼,却什么都沒瞧见。疑惑地蹙了蹙眉,莞儿的思绪便再次被曹翎吸引了过去。
九姬冷眼瞧着老头子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爬不起來,嗤笑道:“來邺城这么久,时常來偷窥便是你的营生。”
“哪里。”老头子便就势好好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本道正是未卜先知,预料到了一场大风浪的酝酿而已。此刻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哦,这和你偷窥有何干系。”
“……本道就是闲來无事……”
“……”
天边有阴云翻滚,青白交加的厚重逐渐蔓延吞噬清亮苍穹与日光,前一瞬还是晴好的天儿,下一刻,却是山雨欲來风满楼。
建安二十一年,曹丕却又意外地纳了一门姬妾郭氏,字甚为有趣,女王。
许多人都在猜测,是不是曹莞因始终无嗣而失了宠爱,这才让个同样出身寒微的郭女王掌握了机会进了门。
莞儿同样是疑惑的。
她虽从不以为曹丕会一心一意喜欢自己,只是这郭氏的到來却太过突然,太过……蹊跷。
甄宓却很淡然,莞儿无端觉得,她心中应当是沉淀了许多自己不知晓的事情的罢。
只是如今她也懒得开口去问,郭女王來拜见甄宓时,她恰好也在。
那个一身艳丽红衣的女子掀帘而入的时候,莞儿甫一看清她的眉眼,便讶异地打翻了手中捧着的杯盏。
温凉的茶水洒了一地,红衣女子的眼神锐利如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