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來沒什么心机,是不会想着这些法子的。
可是若是甄宓教唆她使那些避孕的法子……曹丕眼神发冷,为了曹叡,她也不是做不出來这样的事。
卞夫人却打断了他的遐思:“子桓,虽说你三弟被打压,却是你一展宏图的大好时机,你定要善加自持,戒骄戒躁,踏踏实实的,可记住了。”
曹丕便收回心神,恭敬道:“孩儿记住了。”
卞夫人方面色稍霁。
曹植的确是醉得太狠了。
这些日子他的心总是牵挂着莞儿那里,政务上的确疏忽了些,行事也有些不甚拘谨,杨修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约了他喝酒,在席间好好规劝了他一番。
“这时节,主公封王,立嗣本就是当下甚为重要的大事,公子实在应该修身自持,打起精神來将主公留于你的职责尽到,韬光养晦才是啊,怎么能总……”
“我都晓得。”他却打断了杨修忧心忡忡的话,斟满了面前的酒爵,“來,德祖,干了此杯。”
杨修无奈,只得举杯与他轻碰,接着道:“公子,你不要再去见莞夫人了。”
曹植却一杯又一杯地斟着,被人翻开了心中的矛盾,凤眸不禁凝着犹疑与苦痛:“我晓得我不该总去见她,可是却情难自禁。德祖,若我说,我本就无意于争夺什么世子之位,你信么。”
杨修微怔。
曹植已经醉了,说话也沒了什么阻拦:“只是二哥他……他什么都要与我争抢,以前也是,现在也是,我不甘心,我很不甘心……但我心中也清楚,我不是他的对手,我纵然放手一搏,大约也无法从他手中抢过一丝一毫,人也好,这河山也好……”
他清楚得很,待到曹公率军归來,他便又该日日想着如何费心经营,如何八面玲珑。而他想见莞儿一次,又该是难上加难。
他想要的从來得不到,而他不想要的,又不得不去争夺,太累。
“若现在便轻言放弃,岂不是辜负了主公对你的期望。这关键时候,公子可要慎重思量着才是。”杨修犹劝道。
曹植大约是心情很不好,只敛眉喝酒:“德祖,先陪我醉一回再说。”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他头一次醉得这样狠,晕晕乎乎不辨方向,又有心释放心中的压抑,最终却酿成了那样的大祸。
甄宓得知了这个消息时倒很平静,她自然明白曹植心中的压抑,这压抑久了,自然需要找个途径释放,只不过他选的这方式太过孟浪,后果也很是严重。
这下曹丕该开心了……甄宓挑了嘴角,露一抹嘲讽的笑。
莞儿却有些焦急,不晓得曹公知道了会如何处罚曹植。只是他也沒有再來见过她。她无法,只能率先登门去了甄宓处。
“父王下令杀了掌管王室车马的公车令,对小叔,似乎倒沒有太过明显的惩罚,你先放心罢。”甄宓道。
只是这样一來,只怕曹公心中定然要对曹植失望了罢……莞儿蹙了眉,曹植大约心中也沮丧,所以才闭门思过的。
又坐了一会儿,莞儿欲起身告辞,甄宓却突然慢慢道:“莞儿,是时候,心该收回來了。”
莞儿欲起的身子一僵。
良久,她才低了头道:“我知道。”
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尽头,甄宓这才微微舒展了长眉。
她心中虽有对曹植的惋惜,但更多的,却是难以言说的欢喜。
只怕过不了多久,曹公便会封曹丕为世子,到时候,曹丕答应她的事情也将实现。如此一來,她心中便不再有什么可忧虑的了。
想到这儿,她只觉得自己一切的经营都是值得的,即便背负了什么罪过,她也心甘情愿。
甄宓望着院子里的一片葱茏,眼神坚定而悠远。
果然,经此一事,曹公心中便更为重视曹丕。九月秋风凉的时候,大军返还邺城,十月份,曹丕便被立为了魏王世子。
曹丕心中却依旧未曾放松。
郭女王便问他:“你怕三公子还能翻身。”
曹丕狭长眸子含着一抹凝重:“父王此刻立我,多半也是含了对他一时失望的成分,位子未稳。只待何时许昌那边吉本与韦晃……才可真正打击到他。”
郭女王便笑道:“反正爷早就着甄夫人安排好了,只需等着便可,有什么可担忧的。”
曹丕笑看她一眼,才道:“我还有些事,今日不多留了。”
“爷是急着去看莞儿罢,归來这么些日子,早按捺不住了才对。”郭女王打趣他,却掩饰了眸底一抹锋利。
曹丕不语,只笑着出了她的门。
郭女王把玩着个杯子,面上笑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