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去,月光斜斜地打在窗棂上,卸下一地光点。她小心地下床,怕惊动熟睡的叶归期,披上狐裘,穿上鞋,开门走出去。
雪野静谧,四寂无人,踏在雪上,“咯吱咯吱”地响,已经是子夜,不知道师傅睡了没有,她朝廖芷烟的房间走去。
“谁在外边?”刚刚走到廖芷烟门外,里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师傅,是我。”
“进来吧。”
进入廖芷烟的房间,她正在打座。九纹玉笛搁置在床头,幔帐已经放下。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在想明天的比试?”廖芷烟悠悠问着。
“不是,师傅,有件事,疑惑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苦儿简短的跟师傅叙述了一遍,经常会做同样一个梦,偶尔会无眠。
“你的身上有某种能力,你是知道的,所以师傅和你娘都曾经告诫,不要轻易显露,也许你还有别的能力,或者是看到过去,也可能是预见未来。”
看到过去?预见未来?
如果是过去,显然,自己印象中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如果是预见未来,那个绝色女子,与自己又有什么关联?虽然是梦境,不过她那灿然的一笑,却是那样真实,挥之不去。
“明日,我会尽量不让你上场,毕竟你入门时间尚短,这样说来也是情有可原,如果避无可避,记住你娘和你说过的话即可。”廖芷烟突然转而交代其他,而后静默不言。
苦儿只有点头称是,然后离开了师傅的房间。
“想不到祁幻蝶竟然是祁家的后人,你们圣莲教还真是卧虎藏龙啊。”白若鹜跟连玉痕调侃着。
“这个,也是我之前没有想到的,当年名满天下却安之一隅的’莲花坞‘并不过问江湖事,且行事磊落,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一夜之间被绝情崖灭门,如果今日不是我大哥高明,我尚不知祁家还有血脉留在人家。”连玉痕也没有什么掩饰,坦荡地说着。
“如今的江湖,已经不是我们那时候的样子了,人才辈出,控莲世家的后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没有察觉,不得不说,你老了。”白若鹜打趣着。
“顺其自然而已,世间事,千变万化,岂是你我都能预测。”
“当年那个心比天高的连玉痕,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顺其自然,如果你当初肯顺其自然,柳芸茵也不会——”自觉失言,白若鹜噤声了,看了看连玉痕的面色。
“是啊,当年我若是没有那样的豪情壮志,茵儿也不会把心给了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想想,年少轻狂过,已经不枉此生。不过现在茵儿不在了,留在身边的是青丝,还有芸儿梦儿,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大哥只肯叫我一声’连掌教‘,却再也不肯称我’妹婿‘,不也是怕我自己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往事如烟,过去了即是过去了,缅怀可以,不过不要在青丝面前表现出来……”白若鹜好心地提醒着。
“有些事,我们彼此不说,但是彼此都明白,茵儿在我心中的位置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不过,该负担的责任,我也不会推卸。毕竟,我们现在又有了梦儿,不管出于什么,我都会尽量做一个好丈夫。”
幽幽一声长叹,彼此相对无言。
“师兄怎么还没有休息。”另一间房中,逍遥观的褚轻舟,看到凌清潴的房间还亮着,推门而入。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始终挂怀。”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凌清潴回答着。
“可是今日见那斗莲,睹物思人了?”这个师弟,可是很了解这个师兄的。
“有些事,虽已过去多年,不过,毕竟曾经真实地存在,师弟,难道你就能真的释怀?”凌清潴反问。
“那个人,已经消失了十多年,其实从十几年前降雪仙子廖芷烟隐居吣幽就能看出,如果不是了无生机,断然不会给她这么大的打击,从此不问江湖事。”
“可是如今廖师妹却踏出了别院,重新涉足江湖,还破天荒收了徒弟,虽然那个女孩蒙着面纱,可是她的眉眼……”凌清潴知道自己也许想得太多,没有说下去。有些事,其实十几年前就知道结局,自己又何必因为一点巧合,乱了早已静下来的心?
“师兄,你又执念了。”褚轻舟叹了口气,“师傅说过,天意难违,顺其自然吧。”
“师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又当真看得开?”凌清潴反问着。
“看得开看不开又能如何,师兄,起码我还能瞻仰她,而你呢?”
“是啊,你起码还有远观的机会,而我连这个机会都已经没有了。她和她,终究是不同的。”
月夜中,不止一个人无眠。而她和她,又分别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