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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模糊(2/2)

作者:吟七阅

浪费我最宝贵的东西,你知道么?”

    弗若拉额头冒出汗珠,她的伶牙俐齿在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场,说错任何一个词都有可能触发上怒而让自己遇难,然而沉默是更愚蠢的回答,因为那会证明她很没用,连为自己辩解争取机会的本领都没有。

    她知道修就在旁边,不过没胆量去看他并且求助,黑暗里傅哥斯的目光像柄重斧压在她的头顶,求助的举动也会暴露胆怯。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她几乎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也不知道黑暗里是不是存在一把上膛的枪,预备在傅哥斯失去耐心的时候取走她的性命以消除主人的怒火。这种事在柏休斯家族真正领导人的身上发生一点都不夸张,作为一个乖张暴虐的君主,人命在他眼里不是值得珍惜的东西,不管是敌人地还是手下的,除了几个真正的得力助手外,任何人都是工具。

    “又十秒钟过去了,”傅哥斯缓缓说,“你知道世界上每十秒钟会死多少人么,几千还是几万,所以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所谓,但偏偏你想让他死的那个人活得却异常顽强,听起来多怪对不对?”

    弗若拉在脑海里迅速思索他所说话的含义,以便能在第一时间回答,但她不是神,对某些事也无能为力。

    “那个年轻人呢?”傅哥斯好像很随意似的,在发表完哲学演说后问道。

    果然来了,弗若拉咬咬嘴唇,用了比较婉转的答案:“他还没有离开克里特岛。”

    “哦,那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不知。”

    “镜子在他手里吗?”

    “不知。”

    “家主还在为他提供庇护么?”

    “……不知。”

    连续的不知让弗若拉自己都开始绝望了,如果黑暗里真的有一把枪,现在扳机应该马上扣下了吧,最后一个问题也已经超过了她的职务范围,她是杀手出身而不是刑侦。老板已经开始刁难她。

    修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当看客,但局势一路下转,他也不得不出来救救场了。

    在弗若拉完全看不清楚的前方,傅哥斯仰靠在椅背上,修在他身边俯下身轻声耳语,替自己的部下求情,他也只能直截了当地央求机会,弗若拉的确没完成任务,这是不可争议的,但其中诸多猫腻,只有他和另外一个人清楚。

    显然他所说话语的分量是弗若拉千万句辩解也无法相比的。弗若拉几乎能感觉到束缚住自己的沉重压力在慢慢减退,不过她仍然低垂着头恭敬如初。

    修直起身子,傅哥斯面庞上的阴沉减了数分。

    “又一次机会,”他说,“不要让我太失望,我要镜子,还有年轻人的头颅。”

    “万分感谢,先生。”弗若拉浑身一松。

    “带她出去吧修,”傅哥斯笑着说,“小姑娘的脚大概已经软了。”

    他就像一只猛虎咧开了嘴,笑也无法代表友善,弗若拉确实有些脚软的感觉。修从黑暗中走出来,对她招招手。

    弗若拉跟着他走出黑色的大门,房门关闭的一刹那,积压的惶恐尽数挥发,她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对话的最后一刻,她的确听到了枪支收起的声音,她曾面对过无数死局,却从来没有那一场予以如此强烈的危险,即使是真正的死也不曾。

    修一路无语,沉默着穿过幽暗走廊,一直到走出城堡式的楼房,随行的仆人掩上那扇沉重的门,好像把地狱同人间隔开。草地的气息重回弗若拉鼻间,她觉得这仿若重生。

    以她的地位无法经常见到傅哥斯,但面见这位暴虐的君王绝对不是赏赐。

    “谢谢您,先生。”她在修背后说。

    “没什么可道谢的,”修笑道,“任务的确有些超过你的能力,我也有责任。”

    他顿一顿,又轻轻说:“对你来说,傅哥斯先生的确不是好的主人。”

    弗若拉面色一僵:“不,先生,我绝没有对傅哥斯大人不满……”

    修摇摇头打断她的话,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不需要害怕。”

    “是。”弗若拉低声应着,第一次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女孩来看待,她本来就只有二十三岁,但女孩的感觉已经有十多年没体验到了,从传承觉醒被鉴定而接受杀手训练开始。

    “你感觉到了一把枪指着你吗?”修问道。

    弗若拉心底一颤,那果然不是错觉,她犹豫一下,点了点头,这应该不算不敬。

    修轻叹一下:“有人在黑暗里拿枪指着你的头,只要傅哥斯先生点下头,就取走你的命,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对你不满,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无论你答得好不好,都有可能被杀死,傅哥斯先生喜欢观赏他人的战栗,至于最后是不是扣下扳机则取决于心情,你活下来只是因为运气,反正你的任务随时都可以让别人代劳。”

    弗若拉心被揪了一下,不过她已经猜到了不少,所以没多少惊讶,修说的“不是好的主人”大概就是指这个,但他没必要透露这个游戏。

    “为什么……”

    “为什么告诉你对吧,”修接着说,“因为拿枪的就是我,今天第一次指着你的头。”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枪支,放在弗若拉的手上。?弗若拉呆了呆,将那支沉重的黑色伯莱塔手枪紧紧握住。

    “谢谢。”她说。

    “为什么总是道谢?”修笑着问。

    “我本来不会知道这些事的,谢谢修先生能告诉我,如果因此而死,也能做一个明白的灵魂。”弗若拉说。

    “咳……如果刚才你死了,我也无法告诉你了。”修摇摇头,“抱歉,我不明白傅哥斯先生为什么嗜好这样的游戏,所以也无能为力。”

    “但您刚才为我求情了。”弗若拉说,她虽然看不清前方发生了什么,但压力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修微微撇一撇嘴角:“你好像总在为别人找脱罪的理由。”

    弗若拉一怔,是啊,真的,但是为什么,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一个精英杀手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人,都不应该想对方的好,以免在开枪的时候手软,这是禁忌,禁忌的意思是,即使面对可以信任的上司,也不应该流露。

    “对不起,先生。”弗若拉恭身为自己的错误道歉。

    “没关系,”修看了她一会儿,转身慢慢走开,“今天的游戏也不尽是坏的,教你提防来自任何方向的刀枪,因为它们不一定由敌人握着,记住。”

    “是,谢谢教导。”弗若拉沉声说,原本隐隐可察觉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消除,她变得内敛而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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