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秀娟声泪俱下哭了一段很长时间,到筋疲力尽,我把她安放床上盖好被单,
摸摸额头微烫,看来是太激动至有点发烧了。
到客厅倒一杯开水放在床头,总算暂时平伏。我轻步来到雪怡房间之前,木
门半掩,静稍稍推开几分,女儿躺在床上,藉着窗外月光倒影,看到那一双明亮
的眼睛仍是张开。我放轻力度,轻轻拍门问道:「可以进来吗?雪怡。」
雪怡身体给被单盖着,手臂搭在被单之上,她缓缓点了一下头,我吸一口气,
收拾心情步进女儿房间。
「妈妈…很生气吧?」雪怡的语气毫无抑扬顿挫,我叹息道:「伤心当然有,
毕竟是叫人吃惊的事情。」
「爸爸,昨天你为什么在哪里?」雪怡继续向我问道,这是进来前预料之内
的问题,我坐在女儿的木椅上回答说:「昨天在助养院碰到小莲,下了一场大雨
她感冒了,我送她回家。后来打电话给你,听你声音好像喝醉有点担心,於是和
她去的士高看看情况。」
「小莲…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
「爸爸…」雪怡顿了一会,再问道:「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已经知道…我在
援交?」
「雪怡…」女儿这个问题叫我很难为,我不知道这是否坦诚一切的好时机。
万一反过来刺激了她的情绪,恐怕变成弄巧成拙。
「为什么这样问?」我没有回答,把问题抛回给她,雪怡淡淡然说:「我觉
得爸爸你的反应很冷静,好像不感到意外。」接着从床上爬起来望着我说:「是
不是小莲告诉了你什么?」
「没有,小莲真的什么也没说。我也很意外,但当时的情况你和蔚蔚的安全
更重要,其他的事都没心情去多想。」
「是这样吗?」雪怡没有在这问题上追究,幽幽的转问道:「你是不是对我
很失望?」
「失望…应该说是心痛。」我面向雪怡,认真道:「你是我女儿,我很清楚
你的性格,你不会为物质出卖身体,到底是什么原因?雪怡,我是你父亲,无论
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你一边,告诉我好吗?让家人一起帮助你解决问题。」
「对不起…爸爸,雪怡叫你失望了…」
从郁结语气我明白雪怡不会告诉我什么,也许今天亦不是时候,我没有勉强,
祥和说道:「没有失望,马雪怡永远是我家的骄傲,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再
大的问题也有解决方法。」
「晚安,爸爸…」
「千万别做傻事,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
「我不会的,放心,爸爸,我爱你和妈妈…」
「我也爱你,雪怡。」
我站起来替雪怡把被盖到肩膀,女儿上眼帘,结束这晚父女的对话。
回到自己睡房,我轻叹一声坐在床上,心情纠结非常。正如小莲所说,事情
总要有结束的一天,把问题放到桌面上也许不是坏事,早一天公开,女儿便早一
天可以脱离火海。但雪怡的忧郁表情却令我觉得於心不忍,甚至有种即使知道了
也不一定能够拯救她的想法。
『雪怡在世界就只剩下你和伯母,父母的爱,或许可以带她走出迷宫。』
迷宫,到底一个怎样的迷宫?我发觉这才是最难猜的一个谜。
之后一天因为是元旦补假,雪怡不用上课,我和妻子亦毋须上班,三个人聚
在一个家里,却有种不知道怎样面对其他人的隔阂。秀娟在厨房煮早饭,我在沙
发看报,雪怡仍在房里没有出来。大家都没有交谈,过往热闹闹的家庭静得不自
然。
「可以了。」秀娟把三个人份的早餐放在餐桌,平日爱吃的馋嘴女儿没有蹦
蹦跳跳地出来。我知道妻子心情仍未平伏,刻意想让她们母女有交谈机会:「你
拿给雪怡吧。」
秀娟像小孩子般甩过头去:「不拿!怎么妈妈煮早餐还要送到面前?」
「别小孩子气,去逗逗女儿。」
「不要,错的又不是我。」
妻子想法很正常,女儿援交如何是错,反过来要父母安抚无疑是不情理。
我自问是个心软爸爸,也便不怕失去父亲尊严地把餐送上。
「雪怡,起床没有?早餐煮好了。」我拍拍掩的木门,雪怡经已醒来,侧着
头呆望窗外风景,我微笑道:「精神有没好一点?」
「没事了…」
「那来吃早餐吧,是你最爱的芝士香肠和煎双蛋,卡路里是高了一点,但饿
了半天吃多点也没关系。」
「我…不饿…」
「别这样子,妈妈一番心意,不吃完也吃一点。」
「爸爸,替我向妈妈道歉好吗?」
「没事,已经道了很多遍,连爸爸的一份也搭单原谅了,哈哈。」
「谢谢你,爸爸…」
「父女一场别客气,来吃吧,要不要爸爸喂你?」
「不用了,谢谢爸爸。」
「干么老是谢谢,我可是带你来这个世界的男人,当然有义务让你吃得饱。
来,香肠凉了芝士便不香,味道差远了。」
结果又哄又宠,雪怡还是没吃一口,看我原封不动把碟子拿出去,秀娟面色
明显变差,不发一声把所有食物都丢掉在垃圾堆里。
之后一整天情况都没改变,看到女儿情况我十分担心,放下生果和清水在睡
床旁边,几小时下来才喝了一小口。
「我忍无可忍了!到底现在是谁做错,还要给我面色看,这么利害就以后不
要吃我煮的东西,一世躲在房间连厕所也不要上!」妻子是温驯女人,但女儿援
交的打击加上冷淡态度,令多年不曾生气的她怒气沖天。我很明白她心情,在两
面不是人的情况下只有各自讨好,希望雪怡可以早日复原。
接着一天我俩都要上班,知道雪怡应该没心情上学也没打扰她,只说一声便
让她好好休息。
下来的日子没有改善,雪怡每天只吃一份水果和喝一杯水,从早到晚不发一
言,情况令人担忧。我以为这将会令妻子的怒气到达临界点,没想到她却意外地
态度软化。
「明天去台湾一星期?」我对秀娟在这种时候提出离家始料不及,妻子郁闷
着说:「对,公司有个展览会要去台湾,本来是由其他同事负责,我申请跟她对
调了一下。」
「为什么要这样?现在是家里最需要你的时候。」我不明问道。
「你错了,现在应该是我需要回避的时候,我知道雪怡是听到我那天说要赶
她走的话所以生我气。你说得不错,她一直是个孝顺女,不会无缘无故去做那种
事,一定是有苦衷,我做妈妈的没去了解便说那种话是很伤她心。所以我应离开
一下,让你可以跟她好好谈谈。」秀娟心软下来,替女儿作出解释。
「老婆,这种事还是由女人来比较适吧。」
「你这个爸爸跟女儿的感情一向比我好,我想她会肯跟你说。」
「但这样也太委屈你了吧。」
秀娟叹一口气说:「谁叫我们就只一个女儿,看着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就是我的全部,为了雪怡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你太伟大了,秀娟!」我感动地抱着妻子,她反来揶揄我道:「你不是吗?
二十四孝好爸爸,为了女儿你还不是命都可以不理。「
「这个当然,但你说什么也可以不要,那老公呢?」
秀娟没好气说:「这个当然更不用考虑!如果一个老公可以换回一个女儿,
我立刻买飞机票送你走,不会有半点留恋。」
「好绝情啊,老婆。」
「这是事实,为了女儿,就是把你分一半给别人也没所谓。」
「喂,说到哪里去了,太过份了吧,老公在你心里真是一毛钱也不值了?」
「五分都还要想呢。」
「你太看小人了。」
「这是理价钱!」
秀娟动让步,我虽然知道是委屈了她,但为了女儿总算是无可奈何中的一
个尝试。当晚替她收拾行李,说来结婚多年,这还是妻子首次独个远行。我在整
理旅游证件时问道:「这么仓猝,来得及拿入台证吗?」
秀娟作个眩晕的表情:「老公啊,枉你是公务员,免签台证多少年了?你连
这个也不知道吗?」
我靦腆道:「有这样的事?我也太久没去台湾了。」
秀娟扭我耳朵说:「不是太久没去台湾,是太久什么地方也没去,我们一家
人上次出国是哪时候了?」
我算算指头,吞吞吐吐道:「没多久吧…不就是刚去过番禺的动物园吗?」
「番禺?那是雪怡高一时的事,都几年了?」
「有、有这么久吗?日子过得真快啊…」
「你这个人老是忙忙忙,家人的福利也没怎理过。」妻子抱怨说:「雪怡说
了几次想去日本旅游,你计划一下,过阵子她情况转好,我们一起出外散心。」
「老婆,你真的很爱雪怡。」我感慨道:「她一定会没事,到时候我们一家
人开开心心去游行。」
「那女儿交给你了,老公。」
「我会尽力的,老婆…」
牢牢抱着秀娟,我一生人没做过几件值得自豪的事,最正确的,就是娶了这
位贤妻。
离愁别绪,虽说只是几天分别,但对每天相对了二十多年的夫妇来说仍是很
不习惯,这个晚上我和妻子相拥而睡,以互相的身体温暖对方,希望回程之日,
已经是雨过天青之时。
次晨秀娟早上七点便出门去机场,我替她把行李搬到楼下搭计程车,临出门
前雪怡突然从睡房步出,一脸愧色的向母亲说:「对不起,妈妈,一路顺风,到
步后给我和爸爸发讯息。」
这是一星期来首次看到女儿步出房间,秀娟错愕之余瞬间双眼通红,点头说
道:「没事,我会给你们带手信,保重身体,好好休息。」
送了妻子上车,我打算找小莲几个帮忙开解雪怡,始终她们做着同一件事,
可以说的话肯定比我要多很多,能够说服女儿的机会亦比较大。
可是在我致电小莲的时候,她表示这几天她们在下课后都有探望雪怡,但聊
的话始终不多,看来这件事对女儿的打击是比想像中大。
父女独处,我希望能给雪怡剖开心靡,但女儿并没因为母亲不在而改变态度,
还是一整天呆在房里。我明白她并不是怪责当日妈妈的话,而是无法面对我这个
爸爸。
「雪怡,这是爸爸亲自下厨,有超过二十年没进过厨房了,给点面子试试爸
爸的味道。」晚上下班我特别到市场去买菜,有了秀娟这位贤内座我从不须为三
餐操心,已有多年没有买菜煮饭。这天为了女儿跑进厨房,一试是否宝刀未老。
我把小桌搬进雪怡房间,铺好热腾腾的饭菜,率先嚐第一道菜:「对爸爸没
信心吗?好吧,我来证明味道不差,好好看,色香味美,惹…呜…怎么苦的?」
我吃了一口,发觉根本不能下咽,不服气挟另一味,靠,臭的!
「这个喂猫也不吃啊…浪费食物了…」我自谑式的苦笑道:「以前爸爸总说
你是地狱厨神,原来我才是暗黑将军。」
换了平日女儿听这种烂笑话已经笑破肚皮,但这天雪怡面无表情,只呆呆地
问我:「爸爸,听到我那天的话,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装傻地把苦味菜挟着口道:「那天的话?没什么,年青人玩疯了很平常,
爸爸妈妈那个时候说的更过份。」
「你…会不会觉得雪怡是个很贱的女人?」
「怎么会?都说你永远是我家的心肝宝贝,而且那时候是喝醉了吧?酒后之
言又怎可以当真?爸爸醉了也说带你去火星探险,结果还不是骗人的话。」我努
力安慰,雪怡没再说什么,只垂着头颅不语。
亲自下厨的菜色无功而回,雪怡连一口也没有吃,算了,其实我也只是吃了
两口,之后还呕心地全部吐在马桶里。
从雪怡的话我知道不可急躁,要慢慢开导。女儿对那天的事仍耿耿於怀,一
时没法接受是可以理解。在父亲面前表现淫乱一面,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很羞耻
的一件事。相较不认识的嫖客,家人才是最难过的一关。
晚上我独个睡在床上,少了妻子温暖,一个人份外寂寥。想着雪怡的事便更
无法入眠,辗转反侧地在床榻上转来转去,始终没法进入梦乡。
「不知道雪怡有没盖好被。」孤枕难眠,挂念女儿情况,步出睡房看看雪怡
是否睡得安宁。然而在经过小走廊的时候听到一种微弱声音,起初以为女儿身体
不适,慌忙想跑进去,但听清楚,那并不是痛苦的喊叫,相反是一种女性欢愉的
音韵。
『不会吧…』我心房猛跳,屏息静气来到雪怡房前,细心倾听,那声音更为
清晰,没错,这是女人在缠绵时的…呻吟。
「嗯…嗯嗯…嗯嗯…呜…呜呜…嗯嗯……」
我不敢相信听到的声音,女儿的私隐我知道不能侵犯,但无比欲望叫我没法
抑压好奇。静悄悄地推开没有关上的木门几分,偷望房间里动静。
藉着一弯明月,可以看到女孩躺在睡床,湖水蓝的被单只盖着双脚,身上穿
着的居家睡裙随着磨蹭动作变得凌乱。一只手略带激动地扶着床沿,另一只手则
伸到下体。睡裙裙摆被掀至小腹位置,暴露出那印上小熊图案的纯绵内裤。当中
隆起的形状显示右手正插在里面,并有规律地上下跳动。
「啊…啊啊…嗯…嗯嗯……」
毫无疑问每个成年人都会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举动,女儿在自慰。
「嗯…嗯嗯…嗯嗯…啊!啊啊……」
「雪怡…」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