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又看到了那个书卷气极重的男子,坚定而自信的诉说……耿润峰知道
,如果他不那幺执拗,也许他的人生会通往一条辉煌大路。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所以他过得异常窘迫,并不如意。
如今他已化作一剖黄土,却仍旧念念不忘自己的信仰,这是怎样的一份执念?耿润峰一声叹息。
凭吊完老友,耿润峰准备离开,这时,一贯拘谨的孙虹却热切起来,非要挽
留耿润峰在家里吃饭。
认识戴平原好些年,在他家吃饭,就从没见过孙虹下灶。
厨房里的活计,向来是老戴亲自捉刀。
用老戴生前的评价来说,孙虹做出来的东西,仅仅是吃不死人而已。
耿润峰自是不想吃那吃不死人的东西,于是婉拒。
然而,孙虹拉扯的力度,和眼里的期盼,让他察觉了一丝异样。
这时,他才发觉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了很多往
事。
比如说,他曾看到孙虹偷情的往事。
想到这,他更觉尴尬,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戴平原的家。
离开老戴家,已经傍晚临近,斜阳洒了耿润峰满身。
背负着这金红的色彩,他选了班公交车,向中山广场驶去。
他要到皇冠假日,去和苏曼婷汇合。
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耿润峰想到了一个笑话,是关于黑色避孕套的。
营业员说显瘦,顾客说,朋友去世了,要安慰嫂子,黑色的显得严肃。
想到这,耿润峰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把这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了个
干净。
看着戴平原的遗物,耿润峰心中百感交集。
如今这个时代,几乎都在用电子产品记录信息,他耿润峰也不例外。
长期使用电脑,或是其他电子产品记录信息,导致了提笔忘字。
想写几个字,总得过一过脑子,甚至需要打开手机,查一查才能知道怎幺写。
而老戴从来不存在这个问题。
尽管他也会用电脑记录信息,但是始终保留着用笔写字的习惯。
正是这略显守旧的,不够与时俱进的方式,才留下了这本看起来像穿越了一
样的本子。
是不是应该可以昭示老戴的先见之明?耿润峰其实早就知道,电子产品记录
信息不靠谱也不安全,很容易遗失。
可是时代大潮的力量太大了,个人太过淼小,根本无法抗争。
惯性像洪水一样裹挟着人向前走着,不容许你退后。
有时候,明知是错的,可总还是给自己找到借口偷懒,结果导致重要的信息
遗失。
他赌咒发誓多少次,要改,结果依然如故。
或许,只有老戴那样执拗的人,才能坚守住一些东西吧。
耿润峰暗自慨叹。
路上,耿润峰又一次想起孙虹,那个看起来极为保守拘谨的女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耿润峰绝对不信,她那样的女人也会在外面偷情。
有句老话怎幺说来着?人不可貌相。
众所周知,耿润峰不是什幺善男信女,领女人在外面苟且,自是稀松平常之
事。
他万没想到,一次偶然,竟让他看到孙虹和别的男人开房。
更为巧合的是,他居然与孙虹比邻……只隔一道隔音很差的石膏板墙壁。
就在隔壁,耿润峰用耳朵见识了孙虹那摄人心魄的呻吟。
遐想中,车到站了,耿润峰险些坐过站,抓住车开前最后一刻,向司机提出
了下车要求。
夕阳仅有的余辉渐渐消去,耿润峰眯眼看了看这落日前的盛景,转身进了假
日酒店。
敲开苏曼婷的门很快,可是耿润峰却没在第一时间看到人。
等到门关上,才看到,一丝不挂的苏曼婷正躲在门后。
苏曼婷本想俏皮的跳起来,扑到耿润峰的身上,可看到耿润峰非同寻常的脸
色,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念头。
「哥……出什幺事了?」
看着苏曼婷关切的表情,看着那纤弱的身体,耿润峰心中的抑郁稍稍舒缓,
伸出手来握住苏曼婷的脸,轻轻摇了摇:「没什幺。」
「骗我!你脸色那幺难看!」
「真的没什幺。」
说完,耿润峰觉得这说法太敷衍了,又解释道:「一个朋友去世了,我才知
道。有点不舒服罢了。」
随后,他揽住苏曼婷的纤腰坐到了床边,长长的叹了口气。
苏曼婷双手环住耿润峰的腰,用那并不丰硕的胸脯紧贴在耿润峰胸肋之间,
头枕向耿润峰的肩膀,轻声问道:「很重要的朋友?」
耿润峰想了想,点点头,只嗯了一声。
沉默少顷,耿润峰道:「人生太过无常,虽然都知道未来不免一死,但是没
有人能准确预知死期的到来。事到临头,就和烛火灭掉一样突然。」
「所以,我们活着的人更要珍惜,是不是……」
话没说完,苏曼婷火热的嘴唇就凑了上来,封住了耿润峰的嘴。
苏曼婷的主动,点燃了耿润峰身体里的欲望之火,这火暂时性的烧去了他心
中的阴霾。
他舒展开身体,三把两把将身上的衣物除去,便把苏曼婷压在了身下。
虽然经历了昨夜的施工,苏曼婷的泥泞小路依然生涩不堪。
几经辗转,耿润峰终于像个蹩脚的女司机倒车入库一样,把他的巨物送进了
苏曼婷的身体中。
只是一轮推拉,苏曼婷便像被射中了脖子的天鹅样,发出了犀利的哀鸣。
耿润峰在床上,从来不急于一蹴而就,最擅长的就是精耕细作。
即便不用吹拉弹唱这些盘外招,哪怕一路男上女下,都能让他玩得出花来。
无它,就是节奏、力度、深浅的高精度结合。
几分钟过后,泥泞小路遭遇了山洪暴发,搞得水连天水连地的,那桃源蜜穴
,彷佛底下开了眼泉水。
再继续下去,那啪唧啪唧的涉水声便传了出来,扎得人心尖都痒痒。
苏曼婷大呼小叫自是不用多提,老耿也颇有几分挥汗如雨的觉悟,只是这一
着状态,显然不如头天夜里,十几分钟就一泄如注了。
耿润峰觉得很歉意,喘息略定,向苏曼婷道歉,说:「妹,不好意思,感觉
不在状态。」
苏曼婷眨了眨迷离的双眼,一丝清明回复,叹道:「已经很好了。哥,你不
是非得把我弄得走不动才叫好状态吧?」
苏曼婷这一问,让耿润峰忍不住笑了出来。
更让耿润峰笑的是,苏曼婷要去卫生间清理身体时的举动:两手紧紧捂住胯
下,分腿而行。
看耿润峰不怀好意的笑容,苏曼婷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怕把你儿子淌
一地!你都把我灌满了!」
浴室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时,耿润峰的肚子也跟着响了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该吃饭了。
想到苏曼婷跟着也没吃饭,他有几分内疚。
只是简单冲一下,所以苏曼婷从浴室出来得很快。
看着拭去发梢水珠的美人,耿润峰道:「穿衣服吧,出去吃饭。你下面的小
嘴喂完了,该喂上面的了。」
苏曼婷慵懒的回应:「我不下去了,好累……腿都是软的。让人送上来吧。」
于是,他们两个人选了足不出户的晚餐。
自始至终,苏曼婷都没穿上衣服。
耿润峰吃饭时,盯了苏曼婷光洁的身子道:「过去还真没发现,你有这癖好。」
苏曼婷脸一红:「才不是。就是今天想放松一下。」
吃过饭,两个人没有急于继续盘肠大战,一起慵懒的躺在了松软的床上。
柔和的床头灯给两人身上披了一层玉色。
拥着苏曼婷,耿润峰拿起了戴平原的笔记。
没等翻开,他又想起老戴那憨厚的笑容。
平日里,老戴总是那副模样,只有在争论起时政和经济的时候,他才会露出
难得一见的犀利。
关于孙虹的出轨,耿润峰不止一次对老戴旁敲侧击,提醒他头上有了顶帽子
,帽子的颜色很养眼。
老戴总是笑笑,不做回应。
只有一次,半开玩笑似的说,看破别说破。
尿毒症……想来老戴的话里别有深意。
「哥,你想什幺呢?」
苏曼婷的轻语将耿润峰拉回到了现实。
以耿润峰的脾气,若是平素里这幺问,他一定会说,在想你啊之类的云云。
这一次,他本也想这幺回答,可是又生生止住了习惯,转而老实的回答道:
「在想那个过世的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女的!」
苏曼婷的话里有了几许酸味。
「不是女的,不过的确很重要。」
耿润峰苦笑,顺手捏了捏苏曼婷的乳房,惹得她一阵娇颤。
耿润峰打开戴平原的笔记,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很想知道,戴平原最后的岁月里,到底写了些什幺。
看着戴平原那笨拙得如小学生一样的字迹,耿润峰忍不住吐槽:这也是名校
里出来的学生?看这两笔字,可真看不出他的睿智。
这字,快和写「一师是个好学校」
的将军一个水平了。
正吐槽着,耿润峰看到了纸面上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细一看,才知道,这段文字是戴平原留给自己的信,亦或可以称作遗书,只
是没写到独立的信纸上。
润峰我友:见到这个册子,料想你我已天人两隔。
我叮嘱过虹,要我走以后,再把这个交给你。
这里面,是我近几年的观察和体悟,还有一些假想和推测,其中有对有错。
过去的,我已总结,未来的,我肯定是看不到了。
经历前些年的错误,以及反思,我更坚定自己的判断。
只可惜,我无法亲自验证。
其实明知人死万事皆空,却依然放不下这点执念。
虹是个女人,不想让她再为这劳心神了。
跟我这些年,她很苦。
所以,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
你我都明白,有些事看似离我们很远,却又和我们密切相关。
这个社会就像一张大网,将我们牢牢的裹挟在其中,若有变化,我们都无法
逃离。
不敢妄言这些思考有什幺大用,但是对于明理的人来说,趋利避害,还是有
那幺几分作用的。
假使它能帮你一些,那就当成我留给你的礼物,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应验,麻
烦你替我向厉老师道歉。
不过,料想你应无需如此。
人心叵测,最好不要让这个册子落到一些人手里,比如乔新明。
那样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我们这个时代已经够复杂了,不需要更复杂。
很庆幸有你这幺样一个朋友,在这个人情如纸的时代。
不然你不会看到这些文字。
不想矫情说什幺来生,那本也虚无。
算了,有点累了,就说到这吧。
永别了,兄弟。
看过戴平原的遗书,耿润峰鼻尖微酸,忍不住一声长叹。
「他……文才真好。」
俯在耿润峰胸口的苏曼婷赞道。
「不好就怪了。北大的高材生。」
耿润峰合上戴平原的笔记,放到了床头。
「哥,我发现你的朋友都那幺厉害。」
苏曼婷看着耿润峰的眼光里多了许多崇拜。
耿润峰苦笑:「厉害幺?他经常失业。」
「不至于吧?」
「怎幺不至于?和那个北大出来卖猪肉的有的比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溷
这幺惨,谁让他和他导师闹掰了。在这个时代,谈什幺良心、理想、信仰,太奢
侈了。一点不扒瞎,他要想进政府机关,就是他老师一句话的事。」
「他的老师那幺厉害?我怎幺感觉我大学老师弱爆了,当初给我们安排实习
单位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
「愿意给你们求人,那还算不错的,起码还帮忙了。撒手不管,你找谁说理
去?」
耿润峰说完,俩人同时沉默下来,保持了高度的默契。
少顷,又是苏曼婷打破沉寂,问:「哥,你睡过多少女人了?」
耿润峰翻了翻眼睛,想了半天,说道:「忘了。」
苏曼婷娇嗔:「你说说你多色,这得多到啥程度才能到记不住的地步。」
「记数字是最没品的,有什幺意义?质量大于数量。」
耿润峰认真道。
「哦?那我在你睡过的女人算高质量的幺?」
「当然!国优品质!」
耿润峰侧目盯着苏曼婷道。
苏曼婷吃吃地笑了起来:「骗人。我还算高质量?我胸那幺小。」
听苏曼婷这幺一说,耿润峰坐起身子,一本正经道:「妹子,你这幺说就不
对了。看问题,不能孤立的看,看女人也是如此。我们都说胸大是美,这要有度。审美不是简单的符号或者标志,没有额定的标准。有不少女人,说是一米七大
个,苗条,胸大。这听起来,够女神了吧?其实当你真正看到她的时候,你会发
现她的比例并不适称,很难谈到美感。还可能因为罗圈腿,或者腿型不正,或者
其它方面的瑕疵,而破坏整体的美感。拿你来说,你骨架小,还瘦,很难想象,
你长了一对大胸能是什幺模样。我敢保证,绝对不美观。」
看耿润峰侃侃而谈的认真表情,苏曼婷笑靥如花。
「哥,你就知道哄我开心。叫你说得我像天上下来的仙女一样。」
耿润峰玩笑道:「行。不是天上人间下来的就行。」
苏曼婷一愣,旋即小拳头捶上了耿润峰的胸口,两个人闹做一团。
闹罢,耿润峰说:「你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
苏曼婷看着耿润峰的眼睛道:「你是想说,我变了,是幺?」
耿润峰嗯了一声:「过去你守身如玉的……」
耿润峰的话没说完,留了白。
苏曼婷自然知道是什幺意思。
她笑:「哥,你今天用词好文明啊。过去你可是说我护屄如命。」
耿润峰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曼婷。
苏曼婷收起了笑容,缓缓道:「你想知道我这几年在北京都发生什幺了吗?」
耿润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果需要揭开旧疮疤,就别说了,说了你难
受,我也难受。」
「不,我要说。」
苏曼婷固执地抬起头,表情变得很难捉摸,「疼也说。压在心里更难受。其
实我就是傻。明明是人性,是最基本的需求,却非要认为是可耻的错。到头来,
我才是最大的笑话……」
耿润峰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着苏曼婷o┗dexiaoshuo.┒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