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后所派的太医林郗确有几分本领,昭仪吃了药,还未到天明就已呼吸平缓,安稳睡去,顾清平才睡下。
天将放明,昨日夜里大怒的盛渊帝就下了一道旨意,以失礼为由将昭仪沈氏禁足一月,顾清平正在梳洗,听闻半晌不语,险些将手中罗帕扯裂。
桃夭在旁忿忿不平:“娘娘烧了半夜,险些不测,若不是沈昭仪将娘娘推下泛春池,娘娘怎会遭此劫难,陛下怎么就只罚她禁足一月。”
“沈昭仪有一把黄鹂似的好嗓子,平日里最得夫人喜欢,隔三差五都要听她唱曲子,要是禁的时间太长,夫人听不着曲子,就会不高兴,陛下又怎么舍得让夫人不高兴,”顾清平松开罗帕,合上双眼,说,“况且,她父亲是当朝吏部侍郎,听闻过了今岁考评,便要升任尚书。昭仪出身卑微,怎比得过她。”
桃夭微红着眼,还想说什么,顾清平从铜镜里看她,微微摇头。
夫人冠宠三宫六院,只手遮天,若有三言两语传入夫人耳中,即便她是陛下之女,堂堂公主,也要吃些苦头,更不用说桃夭。
正说着,就有旨意自甘露殿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程后娘娘赐下的无数珍贵补品,传旨的内侍一袭卷纹蓝袍,面容清秀,眉眼和顺,面对她时,也没有半分倨傲,反而态度恭谨,礼数齐全地说:“三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召您至甘露殿一叙。”
顾清平礼数周到,微笑着说:“劳烦临安公公,我立刻便去。”
临安微微一笑,也不应答,也不接下桃夭借着衣袍遮掩递来的锦囊,只说:“殿下慢行,奴还要回去复命,就不与殿下同行了。”
顾清平起身:“宫舍简陋,却也有上等茶水,公公吃一杯再去?”
临安不着痕迹后退几步,脸上的笑恭敬而不见任何烦色:“奴谢过殿下,只是皇后娘娘身子重,离不得人,望殿下海涵。”说完,他便敛着衣袍轻轻退出宫殿。
顾清平立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后对桃夭说:“我记得去岁的时候,淑妃娘娘赏过一支鎏金海棠蕊的珠钗,这会就戴那个吧,也不用刻意装饰,香粉什么的不用了。”
桃夭寻出钗子,给她簪入发髻中,便有宫人端上热茶并几盘小糕点,顾清平随意吃了几口,又对大宫女玉若说:“烦请姐姐好生照看昭仪。我一去,不一定能马上回来。”
玉若颔首。
桃夭说:“殿下,不过是去见皇后娘娘,怎么还要废这么些个时辰呢?”
她领着桃夭,走出大殿:“我昨日夜里拦圣驾,如此悖礼的行为,陛下是一定会召见我的。”说起盛渊帝,顾清平无端端想到昨日夜里,倾盆的雨中,那一瞥所见到的云纹龙袍,以及半张天人似的面容,而她的父亲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冷漠。
都说帝王薄情,可他偏偏独宠夫人数十年,连中宫皇后都不得不退后一步。
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