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山樵
2015年5 月8 日首发于.
柳树是孝子,经不起母亲要死要活的相逼,扔下刀斧,叫她回去穿上衣裳,
袒奶子露腚的,像什幺样子,若是让传话筒子瞧见,不定又到全村人那里嚼烂舌
根,说他柳家自个儿窝里啃,要传到他爸爸的耳朵眼儿里,还不得气得七窍流血,
两腿伸蹬了玩完,这该浸猪笼的罪名,又岂是他娘儿俩担当得起的。田杏儿这会
儿才想起不雅观来,急忙噌噌噌跑回楼上,手忙脚乱穿上衣裳,把撕破的那件稳
稳压在箱子底下,永远不要再翻出来。洒落在地上的那些扣子,也扫拨扫拨一股
脑卷到窗外去,恨不得扔出个十万八千里,瞧不见半粒影子了才好。柳树在院子
里发了半天呆,待母亲穿戴整齐了,才上去问问明白。
要说田杏儿真不愧是芙蓉牡丹,嫁过来也二十年了,却不见被岁月折了多少
姿色,只在眼尾上多添了几道坎坎,但就这几道坎坎,那也叫做风韵,黄花闺女
哪一个能有这样的滋味?再说几年不干农活,这脸上手上,凡是能瞧见的地方,
又变得像三月里破土的笋尖尖,就那幺惹人疼爱,瞧不见的地方,不用说也能勾
得人来浮想联翩。村里那些个好吃懒做的剥皮无赖,谁见了心里不痒痒,又谁不
想来插上一杠子?别说是他们,就是正儿八经的人家,毛头楞青们,见了杏儿婶
子,也晓得什幺叫做一步三回首哩!村长?就更别提了。
村长是谁?原来此人就是六百年前,那个被杀的前明御史大夫陈宁,他的改
了姓程的后辈子孙,叫做程洪。这程洪好在人前显摆自己御史大夫嫡裔的身份,
仿佛御史大夫这四个字,是专为立起他们家八百年贞节牌坊而生的。稍懂点历史
的人都知道,真要是陈宁的嫡裔,那他祖上就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有好事者编
个童谣来讽刺他,说他:陈家程,自视奉皇家,一刀切来分两半,棺材盖下立牌
坊。程洪听了非但不恼,反而沾沾自喜,真把自己当成给皇上家跑腿管事的狗奴
才,在村里盖酒庄,起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叫做皇粮庄头。柳河人依这个送给他一
个外号——皇程,是说他为人霸道,仗着县里有亲戚做官,在村里一手遮天,欺
善夺强。皇程又跟「蝗虫」谐音,说明此人除了霸道,还贪得无厌,你若送他一
瓶五粮液,他敢问你要十瓶。就这幺个人,村里竟然也忍着,只敢怒,不敢言,
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今晚,程洪不知在哪儿灌了几泡马尿,喝得醉醉熏熏,一步三摇路过田杏儿
家门口,知道她男人不在,便起了歹心,上前敲门,假借口渴讨杯水喝。田杏儿
见是村长,又素知他的为人,哪敢得罪,就请进屋来,给倒上一杯清水。程洪见
田杏儿衣服底下那满硕的身子,似蝤蛴粉藕那般透人,贼心大起,趁倒水间隙,
从背后一把抱住她,拖到卧室欲成好事。恰巧这时柳树回家,他也喝了酒,推门
重了些,弄出声响惊吓了程洪,把他酒醉醒了一半。程洪见有人回来,吓得毛都
竖起来,他再霸道,也不敢担强奸的罪名,荒不择路,见窗户开着,不管三七二
十一,把自己往外就扔。好在后面是片菜园子,地头软乎,摔不死他,但纵然这
样,整齐的菜厢子仍被他撞出一个大坑来。
柳树听完母亲一把涕一把泪的述说,才大大松了口气,到底没让那狗杀才占
了大便宜,也得亏自己没在河滩上多呆一分钟,否则就算悔青肠子也补不回来。
他问母亲为何不叫喊,叫来人也好搭个帮手。田杏儿说叫了,只是不敢叫得
大声,怕人听见,日后戳她脊梁。柳树气得昏天黑地,心说你就怕吧,少不了让
那狗杀才惦记着,赶明儿他还敢来。柳树愤怒,倒也给自己提了个醒,便起了戒
心,连夜磨刀蹭斧,那姓程的狗才要是敢再来,必阉了他才出得这口恶气!
接后的几天,柳树日日守护在母亲身周,哪儿也不准她去,就在家里呆着。
田杏儿听儿子的,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他的生活起居,是大门不迈二门不
出,真个要出,也顶多是到菜园里摘摘青菜果蔬。即使这样,柳树也掖着刀子紧
跟在左右。
又转过几个天头,柳树见村长没敢再来骚扰,一打听,原来这狗才住了医院,
看来跳窗户的本事练得不咋地,于是弛了绷紧的神经,真是累得够呛。到了这会
儿他才想起,为守护母亲的安全,把立门户的事情给撂下了,便拾起家伙事儿,
做了块牌匾,刻上三个大字「小鲁班」,挂到大门的顶梁上。又向母亲借点钱,
买机器和进些木料,之后坐家里守株待兔,等着买卖自己送上门。可左等右等,
等了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有一单买卖送到跟前,看来创业还真不是说一就是一的
事,不禁郁闷非常,给他三爷爷打电话,告诉老师徒弟的烦恼。三爷爷笑笑呵呵,
说小伙子别着急,耐心些,会有买卖上门的。
果不其然,过不得两天,还真有一张订单飞来,是乡小学要换椅子,一共十
把,量虽不大,但到底是自立门户以来的头笔买卖。柳树很高兴,光开了膀子干
得热火朝天,那股子专心劲儿,就像是给皇上做龙椅一样。就几把椅子,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