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第二十七章 谁是黄雀(2/2)
作者:小强
,不宜长处险地!」徐行牵过两匹快马,恭
谨的将缰绳递给宇文澈,小心的寻话劝谏。
宇文澈冷笑一声,「徐小子,你也跟那些官蠹子学油滑了,怕朕有个好歹你
跟着吃挂落儿吧!那几位只要还在,朕就是坐在太和殿一样是险地!」
说着话,趁明月不防,一把抱起她,往马背上抛去,翻身上马,紧搂佳人,
扬鞭而去。
徐行苦着脸嗐了一声。他是宇文澈的伴读,知道这主儿任性起来无法无天,
越劝越来劲,忙上了另一匹马,带人追赶过去。
明月出其不意的被他紧搂在怀里纵马奔驰,男儿的气息扑面而来,顿时又气
又恼,大力挣扎起来。
「乖点别动,看掉下马摔断脖子!」
宇文澈哈哈大笑,死死地搂定她,益发促马飞奔,本就是下山的路,狭仄陡
峭,马儿跑的惊险无比。
明月被他侧抱着,吃力不稳,马儿跑的惊险,她只觉得宇文澈如果松松手,
自己真的就会坠到风里,惊恐下不由得用一双小手抓住宇文澈的衣襟。
宇文澈见她有亲近之意,虽然明知是因为恐惧,但还不由自主的想这妮子也
许对我并非无情。他越看她惊慌失措的小脸越觉喜欢,便故意催马更急,环着明
月的双手却松了许多。
马儿嘶的长鸣,越过一道沟堑,明月不由自主的抱住他的腰,待跑的平稳时,
才察觉他的不怀好意,手儿慢慢松开,心里气苦,这几日的委屈又给引了出来,
眼圈刷的就红了。
宇文澈乜见了,心头一颤,暗自后悔,忙拥住她。他从没哄过女孩子竟不知
怎幺办,想起小时母后哄自己睡觉的快乐,忙用大手在她的背上轻拍,又挖空心
思想话头引她注意。
「你会不会骑马?我在西苑有匹大食国进贡的天马,跑起来像飞一样,等回
京我带你去西苑赛马好不好?我还有只玉爪海东青,能把小牛都抓到天上去,你
想不想看?……」
此刻的当今天子与天下每个春心初动的少年一样,迫不及待又洋洋得意的想
把自己所有喜欢的东西展示给心上人。
「你呢,你养过什幺?月儿!」
「我养了一只猫,叫锦团!」明月幽幽道,脑海里浮现锦团闯祸的模样,渐
渐地想到听雨楼,想到素心堂,虽然不过才一夜,她竟觉得那些熟惯了的东西与
自己似隔了万千的山水流年,隐隐有种再也回不去的感觉。
宇文澈见她失落怅然,笑嘻嘻道,「我让扬州知府把你的猫好生的送进京,
还叫它跟你在一块!」
明月心忖道:你若肯放我回家,又何须为一只猫劳民伤财!明知跟他说不通,
索性偏过头,再不吱声。
山路渐渐平缓,许是此地气候特别温润,竟然有些葱翠的树枝上挂满鹅黄的
小花,偶尔错身而过,明月便顺手摘了一串,浅浅嫩蕊衬着玉指芊芊,别样动人
心弦。
宇文澈对此行布置周密,既然已经逼狗入穷巷,就更不需着急,又有美人在
侧,心里竟隐隐觉得像是春游,闲适又喜悦。
「这是什幺花?好看的狠,闻起来好香!」宇文澈捉起明月的手,凑过去嗅
了嗅,也不知到底是夸花还是夸人。
明月手儿一缩,嘲讽道:「这是棠棣花,自来不香的!」
宇文澈嘿嘿一笑,不以为忤。又看了一眼那花儿,忽道:「原来这就是棠棣
之花,难怪前头的镇子叫甘棠镇!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心里却想,此地到处都是棠棣,想必民风对骨肉亲情重视的狠,朕贵为天
子,却偏偏兄弟阋墙骨肉相残,天意难测造化弄人真是可笑,想到此处,那种悠
然闲适的感觉就再没有了。
明月就坐在他怀里,最后那四句诗虽细不可辨,但还是听到了,她心里一动,
这胡儿皇帝也学风雅呀!
她小时候常听祖父说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谢老祖若是喝多了,就
会指着靺鞨人骂,翻过来骂蛮夷,掉过去骂戎狄,总之就是胡人草莽如鸟兽,杂
居中国,窃取大位,污纲乱常,崩礼坏乐,颠倒日月,实在是罪不容诛罄竹难书!
等到她拿谢老祖的蛮夷论说给父亲听,谢辟疆先生却见解不同。
所谓四夷之民长有重译而至,慕中华之仁义忠信,虽身出异域,能驰心于华,
此不谓之夷矣。中国之民长有倔强王化,忘弃仁义忠信,虽身出于华,反窜心于
夷,此不谓之华矣。岂止华其名谓之华,夷其名谓之夷?有悖命中国,专倨不王,
不齿人伦,弃仁义忠信于中国者,即为中国之夷;四夷内向,乐仁义忠信,愿为
人伦齿者,即为四夷之华。
简单一句话,凡是愿意接受中华文化礼仪道德的,就都不算蛮夷。
自己的爹和别人的爹,明月当然更赞同自己老爹的说法,故此发现宇文澈并
不是全然的不学无术,心里对他的恶感倒消退三分。
密林深处,李子涵与柳非烟静静地看着林外的形势。宇文澄并未如愿在鹅瘤
滩置宇文澈于死地,并不为奇,可是竟在白石谷反被伏击几近全军覆没,就太出
乎意料了。这让他们对宇文澈的韬略心计有了重新认识,因此虽然看到宇文澄就
在林外被围住,也没着急出手营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嘛!
追兵已经把宇文澄层层围住,这个时候,狩猎双方的角色已经换了个位置。
宇文澄睚眦欲裂,狠狠的盯着包围圈外面施然谐美而至的宇文澈。
宇文澈望着人群中那个带着竹笠的熟悉身影,朗声道:「大哥,到了这个时
候还不肯露出真面目吗?」
宇文澄掀掉竹笠,声音凄厉,「罢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小七,你既然
还叫我大哥,敢不敢过来与我说最后几句话?」
宇文澈顺着众侍卫让开的路,慢慢走了进去。
两兄弟这些年在朝堂内外处处争锋,你谋我算不知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当着
别人的面却都是君臣相得鱼水熙和。如今捅破窗户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宇文澄仔仔细细的看宇文澈,这个从出生就跟自己做对的弟弟。
「我还记得你出生那年正值松锦大战,我率前锋营众将士戮力拼死,第一个
攻进松山,而后攻克杏山,降服锦州。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是父王的长
子,我愿意为父王的霸业冲锋陷阵,我不怕死的冲在前头,为了什幺?为的就是
父王夸我一声,以我为傲。谁知道眼看锦州城要被攻破了,父王竟然舍下万千将
士跑回了盛京,哈哈,就为了你那个狐媚子般的母妃。仗打赢了,他抱着襁褓中
的你,跟我说,老大,这是咱们家小七,生来带着福气,一落地锦州就破了,真
是本王的好儿子!小七,你倒说说,一个奶娃娃能有什幺福气就把数万将领的功
勋一齐占去了?」
「那是父王有意磨炼你的心志,他知道你带兵蛮勇骄横,有意教你学的沉稳
些,想不到你竟然因此对君父有怨忿之心!」宇文澈想起幼时父王说的话,心里
替父王不值。
「哼,你的骑射,你的学业,他样样不假人手,亲自教你,原本你个毛孩子,
我也用不着和你计较,不过是带你和小九骑个马,摔了碰了也不是有意,他竟然
抽了我一鞭子!」
「大哥,你若是敢作敢当我也佩服你是条汉子,你当父王看不出你嫉妒弟弟?
你庄里藏地那个萨满哪去了?小九的脚是怎幺瘸的?父王给你留着脸面,望
你自省改过,想不到你竟然越发狠毒,一错再错!」
「我哪有错?那位子本就该是我的!论身份,我是长子,论军功,你们毛都
没长齐拿什幺跟我比?瞧我不得意,一个两个都敢上来踩我的脸,难道我就该由
着你们作践!」
「你错了,大哥,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父王在时,迟迟不肯立定世子,就
是看出你德不匹位不堪大任!」
「胡说,我不配你就配了!」宇文澄怒极反笑,刁钻恶毒嗤道,「你被推上
去不过是看你好摆弄,做个木偶的感觉不坏吧?看着自己的娘卖弄颜色感觉好不
好?是不是看着眼馋所以你也学着弄这幺个玩意来试试?」
他用一种极为淫邪的眼神看着明月,登时引得宇文澈勃然大怒,喝道,「徐
行,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宇文澈原本想着留这个兄长一命,圈禁起来也就算
了,可是宇文澄言语阴狠彻底惹怒了他,让宇文澈下定决心要他的命。
话音未落,林中枝木簌簌乱动,无数弩箭射出,众侍卫慌忙护住宇文澈。
无数褐衣蒙面的劲装汉子杀出来,犬牙交错的与宇文澈的侍卫缠斗在一起。
宇文澈心中一突,自己还是大意了,想不到宇文澄竟然还有伏兵。这些人的
路数甚奇,招式不像兵勇,倒像江湖人。
他被徐行护着往后撤,忽然侧翼杀出七个人,刀法精妙伶俐,隐隐暗藏阵势,
把徐行困了进去。
宇文澈见势不妙,拉住明月的手,就要翻身上马。
一缕游丝毒蛇般的往他的脖颈缠去,被他一刀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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