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免费阅读!

052 愿以三生共白头【大结局下篇】(2/2)

作者:步月浅妆

前就病死了,刚生下来的小孩子哪能禁得住战场奔波,染了风寒不治而亡。”

    沈苏姀深吸口气,心底有些沉沉的。

    对嬴华阳她并无多少可惜之心,可对那小娃娃却又不同,她如今也怀了孩子,就更唏嘘起那个小生命,嬴纵见她如此一叹,“我就不该告诉你!”

    说完就亲了过去,沈苏姀低唔两声,唇齿微张由着他探入,他是故意想要撩拨她的,没多时她的呼吸不稳起来,嬴纵的手顺势而下,正要更深一步,沈苏姀忽然眉头一皱,嬴纵忙退开来,便见沈苏姀忍受痛楚似得粉拳紧攥,不用想就明白,这是胎动了。

    嬴纵紧张却也没法子,只能等这一波胎动过去。

    沈苏姀额角渗出汗意来,半晌才扯出一丝笑道,“小家伙也知道你在做坏事……”

    嬴纵心疼无比,又在她唇角吻了两下拉着她的手睡下,口中亦似真似假的道,“等他们出来,一定好好教训他们,怎敢让母后吃这样多的苦……”

    沈苏姀失笑,一把捂住他的嘴,“嘘,小心他们听见!”

    七月一日日过,眼看着就要到八月,宫中气氛压抑,天寰宫内除了沈苏姀自己其他人都是十二万分的小心,嬴纵将议事之地放在了内书房,却还是不放心,每隔小半个时辰他都要亲自去看看沈苏姀是否安好,如此一来自然耽误朝政的进度,朝臣们起先还不觉的什么,后来便颇有微词,再然后便无可奈何的,至最后已有许多人被皇上待皇后的心意打动,朝内朝外皆言敌后二人伉俪情深,倒又是坊间的一段佳话。

    傅凝抱着刚满了一岁的小渥丹入天寰宫之时正看到嬴纵从正殿匆匆离去,她在香词的引领之下入了殿门,进屋便见沈苏姀正躺在暖榻之上喝着汤。

    外头天气炎热,这屋子里四角都放了冰倒是还好,却也不敢太凉,沈苏姀在窗下便是一边喝汤一边流汗,傅凝走进了盈盈行礼,暖榻上的沈苏姀懒懒的摆手,“快别客气了,我现在没什么精神动,你就自在一点,快把渥丹抱来我瞧瞧。”

    傅凝一笑忙把渥丹抱了过去,小娃娃已经一岁了,越发的粉雕玉琢似的可爱,一双眼睛亮亮的,看到沈苏姀竟然唇角上扬的笑了,沈苏姀伸手摸摸她的脸,她口中便发出“呀呀”的声音,直惹得沈苏姀喜爱不已,“可会说话了?你放下她,让她自己爬着。”

    “前几日喊了父王,这几日又不喊了,是个笨的。”

    傅凝笑着把渥丹放在沈苏姀腿边的榻上,小渥丹便自己坐着,两只小手好奇的去摸沈苏姀的小腿,沈苏姀被小渥丹可爱的模样和那痒痒的感觉逗笑,直叹道,“才刚一岁呢,能说些简单的话也是正常,看着她这模样我多想自己的也是女儿。”

    傅凝一手扶着渥丹,闻言却眉头微皱,往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皇上疼爱娘娘,娘娘这胎不论男女都是好的,不过娘娘也不能没有考虑。”

    沈苏姀自然明白傅凝的意思,叹口气,“这个我懂。”

    说着又笑意一深,“前几日已经成正妃了,我还没给你道一声恭喜,想必忠亲王也高兴,渥丹是女孩儿,你们就没有打算再要孩子吗?”

    傅凝面色微红,“这都多谢皇上和娘娘,不然……哎,孩子的事我们都不急,顺其自然吧,王爷也不是一定要男孩儿的,渥丹现在离不开我,等渥丹稍微大点儿再要也可。”

    沈苏姀点点头,“你别妄自菲薄,这正妃之位你当的,你哥哥在南境立了大功,这君临还有谁敢说你的不是?何况别人的眼光都是别的人事,忠亲王待你好便是了。”

    傅凝出身罪族,当初成为侧妃已经是了不得的事,而今又成为忠亲王正妃自然造人妒忌,君临的贵族圈子里难免的有些闲言碎语出来,可看在忠亲王的份上,再见傅凝时常进宫和皇后交好的份上谁都不敢乱说,这当中,自然有沈苏姀有意无意的帮衬。

    傅凝叹了口气,看着沈苏姀的目光带着感激,“娘娘放心,我都明白的,王爷眼下心外无物,我也是一样,旁人的话无需去听,自己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就好了。”

    沈苏姀点头,“就是如此,你哥哥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傅凝面上一喜,“是,已经得了哥哥的信,等小皇子满月的时候他就回来。”说着傅凝又朝外一看,“适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皇上从这里出去,果然是如外头所传的那样。”

    傅凝眸带促狭,沈苏姀眉头一扬,“外头?外头怎么传的?”

    傅凝掩唇一笑,“外头说皇上和娘娘如胶似漆的离不开……娘娘放心,都是好话,老百姓拿这事津津乐道,都觉得帝后情深乃是国之祥瑞呢!”

    沈苏姀便朝内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下快到日子了,他比我还要紧张,我倒是觉得还好,这两小家伙待得够久了,也该出来了。”

    傅凝点头,“娘娘心境儿敞亮,这宫里又有御医,必定会顺利。”

    沈苏姀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眉头一皱一手捂住了肚子!

    傅凝见状心头一跳,“娘娘,怎么了?”

    沈苏姀牙关紧咬,一瞬间额角就渗出了汗意,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攥紧了身下的锦被,却是说不出话来,傅凝心惊,转头便喊,“御医!传御医来!”

    话音落下便将渥丹抱起来交给一旁的嬷嬷,而后便转身走到了沈苏姀身边,一把扶住了她的腰缓声问,“娘娘决定如何?是否要生了?”

    说着又去看她的裙摆,却不见羊水的痕迹!

    正着急着,便见沈苏姀身子一颤缓过劲儿来,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胎动。”

    傅凝松口气,忙拿了帕子来为她拭汗,还未擦到两下,香词已带着宋薪冲了过来,宋薪急慌慌的小胡子乱飞,“怎么了怎么了?还不到日子呢……”

    沈苏姀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是胎动。”

    宋薪松了口气,又上前为沈苏姀请脉,而后才定定道,“娘娘安心,眼下一切都好。”

    沈苏姀已平复下来,懒懒的一笑让宋薪先退下。

    傅凝也怀过孕,可胎动却没有像沈苏姀这般,一时间看沈苏姀的目光便有些心疼,“娘娘再辛苦一下,还有一个月便好了。”

    沈苏姀点点头,没力气说话,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怎么回事?为何请御医?!”

    刹那间外头传来嬴纵的声音,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进了暖阁,见沈苏姀躺着面白力虚的模样满是心疼,傅凝见状立刻站起身来,嬴纵便坐在她的那处将沈苏姀揽了住。

    “阿姀,怎么回事?是胎动?”

    沈苏姀点点头,安抚的捏了捏他的手。

    傅凝在旁一福,“皇上莫担心,是傅凝适才见娘娘表情不对才喊了御医,宋先生已经来看过了,说娘娘一切都好,请皇上尽管放心。”

    嬴纵点点头,只抓住沈苏姀的手满是心疼。

    傅凝见状不由又是一福,“傅凝先去看看渥丹。”

    待傅凝走出去,嬴纵才在沈苏姀额上吻了一下,双眸沉沉,隐有痛色,“还疼吗?”

    沈苏姀没什么力气说话,摇了摇头,“你别担心,外面有朝臣等着吧?你快去,别叫人等久了,我没事了,你别紧张,政事重要,处理完了再回来。”

    嬴纵看着她这模样哪还有心思去书房,摇了摇头,嬴纵执拗的道,“你渴不渴?要不要睡会儿?我陪着你,前面有天流和小十在,不是什么大事。”

    沈苏姀有些无奈,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皮道,“小家伙大概是等不及了……”

    嬴纵说不出逗笑的话来,只抱着她将她额角汗意吻去。

    经了这一次,嬴纵每日里除了上朝之外别的时间大都留在了正殿,眼看着到了八月,他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沈苏姀身边,沈苏姀这时候已极少走动,整日里昏昏沉沉却又睡不着,嬴纵便拿些书册来念给她听,遇着了兵法列阵等两人还能讨论几句。

    到了八月初五这日,青袂忽然来了君临,师尊大人寻常时候不出昆仑,一出昆仑必有大事发生,师尊大人独身一人前来,也不知走宫门,轻功一出越过宫墙就朝着最为巍峨宏大的天寰宫而来,直惊得一宫侍卫以为宫中进了刺客,正喊打喊杀之时,嬴纵闪身而出,对着来人恭敬一拜,宫中侍卫们顿时呆住,反应过来立刻如鸟兽散尽。

    青袂站在房梁之上直摇头,“啧啧,看看这群虾兵蟹将,真来了厉害人挡得住谁?!”

    嬴纵面无表情的,“师尊怎么来了?”

    青袂看着他那冷峻模样冷笑一声,“怎么,还不愿为师来?”

    嬴纵抿唇一瞬,“不敢。”

    “为师看你敢的很!”

    青袂扫了一眼底下宫闱,“带路!去看看徒弟媳妇!”

    嬴纵御风而下,青袂冷哼一声跟了上去,外头生出动静的时候沈苏姀就知道不对,又听人说外头来了个青袍男子连皇上都毕恭毕敬之时沈苏姀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普天之下,能让嬴纵毕恭毕敬的能有几个人呢?!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嬴纵便带着青袂来了正殿。

    沈苏姀见着来人神色一亮,想要下地行礼却被嬴纵一把按住了,青袂上前上下看了看沈苏姀道,“好了徒弟媳妇,都是自家人不必行礼了,阿茹不放心让我来看着,她就不方便来宫里了,你好好地养着便是,瞧你这气色有些虚,这身子……”

    青袂看着沈苏姀的肚皮,眼底微亮,“竟是双生子?!”

    嬴纵早就朝昆仑去了信,只是未说“双生”的事情,却不想被青袂一眼看了出来!

    青袂唇角微扬的上前一步,抬手便落在了沈苏姀的腕间,探了片刻眼底微光一闪而出,却是笑道,“极好,估摸着也就这几日了,为师无事,便为你坐镇了!”

    嬴纵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沈苏姀倒是欢喜应了,“有师尊在我自然安心!”

    青袂很满意沈苏姀的态度,看嬴纵面色不善不由得扬眉,“臭小子,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要不要为师赐你两个名字?”

    嬴纵眉头一皱,“这个就不必师尊费心了!”

    说着又站起身来,“师尊赶了远路,徒儿先送师尊去歇着……”

    青袂冷哼一下,对沈苏姀一笑转身走了!

    嬴纵亲自将青袂送出去,不多时便回来,沈苏姀笑道,“师尊真是为了看我生娃娃才过来的?说起来等生了孩子咱们寻个时间回一趟昆仑吧。”

    说着声音一低,“否则母妃如何见小孙儿?”

    嬴纵替她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嗯,等你养好了身子咱们就回去一趟,至于师尊为何而来你也不必费心,他来了便来了,你只需好好养着身子便是。”

    沈苏姀点点头,身子刚一动却又传来一阵阵痛!

    嬴纵看的心疼不已,咬了咬牙道,“无论如何咱们就只生这一回!”

    沈苏姀听得直笑,却委实没力气和他多说什么。

    嬴纵抱着沈苏姀轻抚她的背脊,沈苏姀虚闭着眸子等着那波动感过去,却不知为何这轮阵痛来的格外的长,她咬牙挺了过去,一时也没放在心上,又道,“师尊那里好好安排一下,我就不能做陪了,可你别老是沉着脸啊。”

    嬴纵吻了吻她额角的薄汗,“你放心,我会安排的。”

    到了晚间,嬴纵先给沈苏姀沐浴,又将她放回榻上按摩活血,之后等着她睡过去方才交代了香词离开主殿去往青袂住的偏殿,进屋之时青袂正在修炼,听到响动便散了结印睁开了眸子,抬眸瞧见嬴纵站在榻前,问道,“师尊此来到底为了何事?”

    青袂冷哼一声,抬手去端桌案上的茶盏,这一端之下却发现茶盏之中没茶了,不由抬手敲了敲空着的茶杯,而后淡淡道,“怎么,我就不能为了看徒弟媳妇生孩子而来?”

    嬴纵目光一扫看到了放在不远处的茶壶,拿了茶壶过来为青袂斟茶,又将那茶盏奉上,而后才道,“师尊……恐怕不止是为了这一件事而来。”

    青袂喝了一口茶,眸光一瞟看向外头的天穹!

    “你这几日就没发现天象有异?”

    嬴纵眉头微皱,也跟着他看出去,今日是晴天,夏夜的星空格外灿烂,嬴纵朝那星河之中看了一眼,“最近都很忙,已有半年不曾看过天象了,怎么?有什么不对?”

    嬴纵自从登基之后又是朝政又是沈苏姀怀孕,前前后后让他脱不开身来,有点儿时间也都给了沈苏姀,再加上没有什么重大决策,便不曾观天象,此刻听青袂一言心头不由得有些不安,沈苏姀临产在即,难道这天象和沈苏姀有关?!

    青袂扫了他一眼,眼神略带两分鄙视,想来也是明白嬴纵为何久久不曾观过天象,“我在昆仑发现君临之上的天象有些不对,再加上阿茹实在担心徒弟媳妇,这才非要我赶过来的,也幸而我来了,这一路上我都在夜观星象,越看越是觉得不对劲!”

    观星象需要仪器,还需要特定的时辰,亦是一件极其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嬴纵乍听此话已经来不及自己去看了,不由得问青袂,“师尊,到底是何处不对?”

    青袂抬手一指,“紫薇宫有九星连珠之象,会有大变发生!”

    嬴纵心中“咯噔”一下,当即走到窗边去看,这一看之下竟也看出了两分不对劲来,“九星连珠?还是在紫薇宫?眼下的紫薇宫不过是我和阿姀,意思是我二人命数当有大变?!”

    豁然转身,嬴纵有些急了,“请师尊解惑,此番是劫不是?”

    青袂见他这模样挥了挥手,“你急什么急,眼下为师也不知道到底是劫还是福,总而言之眼下还不是凶象,在这天象明晰之前我不会离开君临,你放心便是。”

    “为师知道你担心徒弟媳妇生产这一关,为师可以告诉你,徒弟媳妇这一关的确并不好过,不过也并非大凶,看她今日气色,已经十分虚弱了,再加上是双生子,耗费了她太多精元血气,等孩子生下来,她少不得要调理许久,不会丢了性命,可伤身是必定的。”

    嬴纵听得双拳紧攥,青袂也是一叹,又往窗外看了一眼道,“看看你这宫中,龙气和煞气都重,这样的地方也不太适合将养,你若是舍得,便早早想着将她送回昆仑吧。”

    嬴纵一愣,送回昆仑,便意味着他们又要分开……

    青袂一眼便看出他心中在想什么,摆摆手撇嘴,“不送回去也成,却是要改改这宫中的风水,为师离开之前会给你弄好的!”

    嬴纵回过神来,“多谢师尊……”

    只要是和沈苏姀有关的是,嬴纵连道谢都诚恳许多,青袂翻了个白眼,“好了,你快回去看着点吧,徒弟媳妇也就是这一两日了!”

    嬴纵心头“咯噔”一声,立刻抱了抱拳准备离开,可就在他刚转身的一刹,外头猛地响起脚步声,不多时便有人敲门,“皇上,皇上,娘娘要生了!”

    嬴纵面色大变的朝门口奔去,青袂也瞬间站起了身来,“还真是说来就来!”

    嬴纵回到正殿的时候就听到内室传来沈苏姀压不住的呻吟声,那声音极低,却极其痛苦,嬴纵的心好似被一把大手捏住,顿时疼的没法呼吸,待大步进了内室,便见沈苏姀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面如土色,香词等人围了一圈,见嬴纵过来立刻让了开!

    嬴纵奔至床边,一把握住了沈苏姀紧攥着的手!

    “阿姀?阿姀……”

    连着唤了两声,沈苏姀却闭着眸子咬牙无回应!

    “皇上走了没一会儿娘娘就开始疼了。”

    香词解释一句,更叫嬴纵紧张无比,下一刻身后传来宋薪的声音。

    “皇上放心,娘娘刚开始阵痛,要等一会儿才能生,眼下得想法子让娘娘意识清醒,再吃点东西下去待会儿才有力气!”

    宋薪和孟南柯都来了,连带着稳婆嬷嬷也都待命!

    宋薪说完,其中一个稳婆道,“皇上,得让皇后娘娘移去偏殿,否则与规矩不和,您是龙体,亦不宜沾染这等污秽之气,皇上,您先出去吧。”

    嬴纵顿时面生怒色,转头朝那稳婆一看,冷笑一声道,“不必移去偏殿,就在这里生,朕还要在这里陪着,你们,若是今日皇后出了半点差错,朕决不轻饶!”

    四个稳婆嬷嬷跪了一地,宋薪和孟南柯也肃了面色。

    不多时便有人端来汤食,香词接过,正想去喂沈苏姀,却被嬴纵一把接了过去,嬴纵抬手去喂,沈苏姀却根本咽不下去,嬴纵眸色沉痛,一把将沈苏姀半抱在了怀中,捏了捏她的脸,轻声和她说话,“阿姀,醒醒,先吃点东西……”

    沈苏姀听着这话微微睁开了眸子,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嬴纵眸光半狭,忽然端过那汤食仰头喝了一口,头一低,唇覆在了沈苏姀唇上,他撬开她的牙关,将那参汤渡进去,又动了动她的下巴,立时便让她吞了下去,一次又一次,直将整碗参汤都喂下去他才停了,那参汤见效极快,沈苏姀睁眼之时终于有了些力气。

    “阿姀,你觉得怎么样?”

    沈苏姀牵了牵唇,半晌道出一个字,“疼……”

    嬴纵心头仿佛被什么狠击了一下,喉头顿时发紧,“没事没事,别怕,我在呢,我陪你,你还不能睡,两个小家伙待会儿会找母后,你得看着他们才行。”

    沈苏姀点了点头,语声发哑,“我知道,我不睡。”

    嬴纵和她说着话,宋薪和孟南柯去了外室,剩下的稳婆们则待在一旁随时看着沈苏姀的动静,嬴纵觉得沈苏姀疼极了,连他仿佛都感受到了那股子疼,他看向稳婆嬷嬷,那嬷嬷却是摇了摇头,嬴纵背脊之上冷汗淋漓,抱着沈苏姀语声也有些暗哑。

    “阿姀,等生了孩子你都想去哪里?”

    沈苏姀迷迷糊糊的,间或又来一阵痛,直让她倒吸冷气,闻言打起精神道,“昆仑。”

    嬴纵点点头,“好,那就回昆仑,我陪你一起回去。”

    沈苏姀“嗯”一声,身子忽然一抖!

    一刹那间,嬴纵闻到了一股子刺鼻的血腥气!

    他面色一变,那稳婆却是面色一喜,掀开沈苏姀的裙摆看了看,连忙朝嬴纵禀道,“见红了,皇上,娘娘再有一会儿就能生了……”

    那血气儿直让嬴纵鼻头发酸,低头看去,沈苏姀却抢扯了唇角在对他笑,“马上就要生了,你别在这里了,出去等着吧,交给嬷嬷们,没事的。”

    这会儿稳婆嬷嬷已不敢乱说话,嬴纵却摇了摇头,“我守着你,不出去。”

    沈苏姀苦笑一下,“我怕你会后悔。”

    嬴纵摇摇头,“你别说话,留着力气,我必定会陪着你的。”

    沈苏姀呼出口气,果然不再说话,没多时,香词又端着一碗汤药进了来,递给嬴纵道,“皇上,宋先生吩咐给娘娘喝下的,宋先生说这个喝下去就差不多了。”

    嬴纵连忙接过来,小勺小勺的给沈苏姀喂下去。

    沈苏姀尽数喝了,神色更为清明了两分。

    不多时香词又拿来一物,“皇上,宋先生让娘娘将此物含在口中。”

    那是玉一样的白色片状物,嬴纵接过来放在了沈苏姀口中,沈苏姀调整着呼吸,没多时,沈苏姀忽然眉头一皱,牙关一咬整个人骤然紧绷了起来。

    “娘娘羊水开始破了!要生了要生了!”

    “娘娘用力,皇上,让娘娘用力……”

    嬴纵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稳婆拉开了沈苏姀的腿,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掀起沈苏姀的裙摆,然后就看到了沈苏姀腿间的一大滩血迹,他一时间心脏被扼住,连呼吸都忘记了,哪里还能听到稳婆的话,怀中人颤抖个不停,面上尽是痛苦之色,嬴纵看着仿佛下一刻就快死去的沈苏姀哪里还能说出别的来,他鼻头发酸,喉头一阵阵的发紧,第一次觉得自己失败了,他开始害怕,双手发抖,动了动唇,却无论如何发不出生来……

    “娘娘,您得用力才行!深呼吸,然后用力!”

    “皇上,您不能这么抱着娘娘,您得让她抓着手边的绳子……”

    嬴纵整个人如坠冰窖,觉得自己无力到了极点,不知该怎么做,连手都不知该往何处放,而那血气还在弥漫,且越来越浓郁,嬴纵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某一刻忽然神思一醒将沈苏姀放了开,见他终于让开,那稳婆嬷嬷立时上前将两个布带儿塞到了沈苏姀手中,又在她耳边急切又残忍的道,“娘娘,使劲儿!”

    “娘娘,咬牙攒劲儿,小皇子就快出来了……”

    嬴纵觉得自己眼角湿了,他再看不下去,转身走到了窗边,窗外是星河灿烂的夜,身后却是越来越浓重血腥味儿和沈苏姀越来越难以压抑的呻吟,他喉头一阵阵发紧,手下意识的攥住窗棂的边沿,却生生的将那处捏出一块缺口来!

    “娘娘!您用点力!”

    “娘娘,您得一鼓作气啊!”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嬴纵心弦一断豁然转过了身来,目之所及,几个宫女正将一盆盆血水往外端,他胸腔闷痛,站在一旁看着却根本无能为力,几个稳婆在床边将沈苏姀折腾的不成样子,从她这里看去,沈苏姀痛苦的脸简直让他心都要碎了!

    沈苏姀说得对,他会后悔!

    可他却没办法离开,他应该和她一起体会这份痛苦,而不是置身事外的等着喜讯!

    “娘娘,小皇子要出来了!娘娘!”

    “啊——”

    又是一声痛苦的惨叫,嬴纵终于忍不住的迈步过去,他脚步僵硬,人还未走到床边,那趴在沈苏姀下身的稳婆忽然惊喜的大呼一声,“出来了出来了!”

    话音落定,一个血糊糊的小娃娃便被那稳婆捧了起来,那稳婆又是一阵欢喜的呼声,“是个小皇子,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是个小皇子!”

    一旁的稳婆连忙接过,等嬴纵走到床边的时候那小娃娃已经被包裹了起来,一个稳婆抱着那小娃娃朝嬴纵一拜,“皇上,是个小皇子,恭喜皇上……”

    嬴纵瞟了一眼那包裹,甚至没看清那小娃娃的脸便扑到了沈苏姀床边。

    将沈苏姀被那布带勒红的手握进掌心之中,低头在她耳边说话。

    “阿姀,是个男孩儿,阿姀,你听到了吗?”

    沈苏姀此刻已经没了力气,听见嬴纵的话眼睫一阵震颤,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那稳婆却又道,“娘娘,还有一个呢,您喝点儿参汤,咱们还得继续!”

    说话间香词已双眸通红的端来了参汤,嬴纵接过,也不用勺子,直接口对口的哺了过去,沈苏姀缓缓喝了,不多时又睁开了眸子,那稳婆见状面色一喜,又开始道,“娘娘,刚生下了哥哥,弟弟就容易多了,您得用力才行……”

    “娘娘,使劲儿,深呼吸,使劲儿!”

    嬴纵将沈苏姀两只手都握了住,沈苏姀双眸一闭,猛地攥住了嬴纵的指节,嬴纵的手被她攥的咯咯直响,她自己已生出两声压不住的呻吟!

    寻常时候,她是受了剑伤都不会吭声的人!

    掌心传来的痛让嬴纵觉得锥心,却万分比不上沈苏姀所受的苦楚,察觉到沈苏姀的力气越来越小,嬴纵忙低头在她耳边说话,“阿姀,别睡,阿姀,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了,马上我们就要有两个孩儿了,阿姀,阿姀……”

    嬴纵语声嘶哑,一旁的下人都听得红了眼,沈苏姀强自睁开了眸,大汗淋漓的脖颈猛地后仰,那样大的力道几乎就要把嬴纵的指骨捏断,恰在这时,一旁刚刚被清洗干净却半晌没声响的小娃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响亮的哭声让沈苏姀双眸陡睁,她转头朝那哭声出看了一眼,又倏地闭眸,一瞬间将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呜哇——”

    一阵微弱的哭声响起,几个稳婆同时大松了一口气!

    那趴在床上的稳婆又捧起个小娃娃,看了看又是一声欢呼,“是个小公主!皇上,皇后娘娘,是个小公主,竟是对龙凤胎,恭喜皇上恭喜娘娘!龙凤呈祥龙凤呈祥!”

    嬴纵听着这话心中亦是一动,又扫了一眼那血糊糊的小娃娃,直转头将目光落在了沈苏姀面上,香词又捧来一碗汤药,“皇上,宋先生吩咐的。”

    嬴纵不敢耽误,忙喂着沈苏姀喝了,沈苏姀本快要昏睡,喝了这药材来了两分精神,几个稳婆将两个小娃娃包好,又将床榻之上的血腥清理干净,而后便将两个小娃娃放在了沈苏姀身边,“皇上,皇后娘娘血止住了,修养一下就没事了。”

    自从宋薪和孟南柯连带着青袂都预测到了沈苏姀生产的危险之后嬴纵就从来不曾安心过,直到听嬷嬷这样说他才微微放下心来,抬眸看去,沈苏姀面色虽然惨白,却并非全无生气,他松了口气,先令香词打赏宫人,而后才和沈苏姀一起看那两个皱巴巴的小婴儿!

    “嬴纵,你快看……”

    “着眼睛像你……”

    “竟然是哥哥和妹妹。”

    “嬴纵,咱们真有福气。”

    嬴纵说不出话来,只搂紧了沈苏姀,“别说话,养养精神。”

    说着又为她擦了擦汗,忍不住低头将她抱在了怀中,他脑袋搁在她肩窝,似有深深地依恋,沈苏姀虚弱的笑笑,“这不是没事了?嬴纵,我没事了。”

    嬴纵没说话,沈苏姀却觉自己脖颈有一抹湿热沾上,她心中一动,忙将他揽了住,嬴纵呼吸微重,半晌才道,“我从未这样怕过。”

    沈苏姀心中亦是一片动容,轻抚了抚他的背脊。

    嬴纵定了定神,忙从她身边起开,“你别说话,睡一会儿,我在这里看着你,还有咱们的孩儿,名字我已经取好了,等你醒了我再告诉你。”

    沈苏姀扫过那两个小娃娃,眼底满是疼爱,又看向嬴纵,语气柔柔的道,“好,好,我也想睡了,生这两个小家伙真的很累……很累……”

    嬴纵忙不迭点头,倾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由着她睡去。

    沈苏姀闭上眸子,果然不多时便沉沉睡去,嬴纵看着她惨白的面色仍然有些不安,待看到那两个小娃娃时才松了口气,适才全都在紧张沈苏姀,直到现在他才能真正体会到做父亲的感觉,内心忽然被温柔溢满,他越过沈苏姀碰了碰那两个小东西,两个小人儿才有他巴掌那么大,似乎知道母后在休息,竟忽然就不哭不闹了。

    嬴纵觉得胸口一阵热意涌上,眼角又有些发酸!

    盯着沈苏姀和那两个小人儿许久他才回神,这一回神就发现有哪里不对,鼻息一动,忽然觉得早前淡下去的血腥味这会儿又浓烈起来了,他心头一跳,猛地将沈苏姀身上的锦被拉了开,锦被之下,早前被换过的被单之上赫然又是一滩血迹!

    嬴纵眼眶一红,转身大喊,“宋薪——”

    ·

    圣武帝元年八月,帝后得双生儿女,龙凤呈祥乃是百年祥瑞,然因先帝一年大孝未满朝内朝外并无庆典,倒是民间的百姓对此事津津乐道!

    半月已过,朝堂之上因为小皇子和小公主的出世倒是压下去不少人想让皇帝纳妃的念头,一时间倒有些河清海晏之意,相比之下,宫中却是愁云惨淡。

    夜色深沉,天寰宫偏殿之中,青袂倏然睁开了眼!

    他额角隐有汗意,微微喘着气,定了一会儿神,他将目光落在了对面坐着的嬴纵身上,嬴纵静静看着他,见他稍微缓过几分来便缓缓开口,“如何?”

    青袂收了手印,目光仍然深沉的看着他!

    嬴纵眉头顿时皱起,“和阿姀有关?是劫数?”

    今夜距离沈苏姀生产已有半月,早前那隐而不明的奇怪天象被青袂探出了究竟,嬴纵此来,正是来听结果的,他心中已做好了各种打算,可青袂这分外凝重的表情还是让他心中没底,嬴纵深吸口气,又问一句,“到底说了什么?”

    青袂抿了抿唇,“傻小子,这天象对徒弟媳妇并无影响,对你也无影响,你可以不用知道,若我不来,你大抵也就这么过去了。”

    嬴纵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微微松了口气,再难接受的局面他都可以坦然面对,唯一不能接受和沈苏姀有关的坏消息,虽然听到青袂如此说,可他心底还是肯定这天象和他有关,紫薇宫乃是帝王之宫,眼下便是他和沈苏姀……

    嬴纵眉头微皱,“九星连珠千年难遇,师尊还是告诉我的好。”

    青袂叹了口气,“你知道了真的没什么用。”

    嬴纵朝外头看了一眼,“师尊不说,我自己看上一个月也总能看出来。”

    青袂便有些犹豫了,面上一时生出几分为难来,默了默,他忽然问道,“傻小子,若是让你在徒弟媳妇和这皇位之间选一个,你会选什么?”

    嬴纵一愣,猛地怔了住,“师尊何意?”

    青袂朝外头天穹望了一眼,抿了抿唇才道,“九星连珠乃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改变人命数的机会,这机会不仅能改变当世之命,甚至能改人三世之命,只是你既然想要改,便得那同等重要的东西来换,且看你如何选择!”

    嬴纵眯眸,忘了一眼窗外星河灿灿的天穹呼吸一轻。

    从偏殿出来,嬴纵径直的到了正殿,正殿之外守卫森严,进了正门便看到孟南柯和宋薪等在外面,见他回来二人齐齐站起身来,嬴纵看了他们一眼走向内室,孟南柯二人便跟了上来,进了内室,抬眸便看到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的沈苏姀。

    沈苏姀容色静静的睡着,墨发铺陈在玉枕之上,愈发衬得她一张小脸惨白无血色。

    嬴纵走至床边站定,语声低寒道,“她还有多久得醒?”

    宋薪和孟南柯对视一眼,宋薪道,“半个月。”

    嬴纵眼底一痛,“往后呢?”

    宋薪又和孟南柯对视一眼,孟南柯道,“小苏身子受损有些严重,半月之后醒了也会落下病根,等老了,还会影响寿数,与其如此,我和宋老倒是商量了一个法子。”

    嬴纵倾身替沈苏姀盖被,“什么法子?”

    孟南柯定了定神道,“我和宋老都知道一种安息之法,以药养身,得最大限度的将人的身子将养至本来面目,像小苏这样的,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来改变她受损的体质,此法用药十分复杂,不过我和宋老一起应当无碍,另外……另外就是此法时间颇长,少则两年,多则四五年,被用药者期间长眠不醒,唯有每月月中醒来两日。”

    长眠不醒,每月就醒来两日……

    少则两年,多则四五年!

    嬴纵好一阵心痛难当,孟南柯又道,“现在若是不用,往后再想用却是没机会了。”

    “用,你们马上准备。”

    嬴纵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身后宋薪和孟南柯都是一叹,道了一声“好”便转身走了出去,嬴纵眸色一沉,倾身而下将睡着的人拥了住,沈苏姀早前因为大补的身子经过这一个月的昏睡全然消瘦了下来,他环手一抱竟然还有空荡。

    嬴纵心底难受至极,埋头在她肩窝里许久才深吸口气语声微哑的开了口,“阿姀,没关系,你睡两年,等你好起来的时候我便带你去你最喜欢的地方!”

    嬴纵抱着沈苏姀许久不放,不多时外头响起脚步声,香词走到内室门口朝里面道,“皇上,嬷嬷们抱着小皇子和小公主过来了,您是否要见见他们呢?”

    嬴纵抬起头来,看着沈苏姀惨白的脸摇了摇头,“不见。”

    香词沉默一瞬,道了一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嬴纵看着沈苏姀,眼底满是沉痛。

    忽然之间,外头似乎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嬴纵听到了,他眉头一皱放在枕边的拳头一攥,目光仍然落在沈苏姀的面上未动……

    那啼哭声很快便越来越远,眼见得那哭声马上就要消失了,嬴纵豁然起身走了出去,他大步的循着那哭声追去,没多时便看到了一队嬷嬷。

    “站住——”

    话音落定,前面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几个嬷嬷回身看是嬴纵面色微变的行礼,“拜见皇上。”

    嬴纵走过去,目光落在嬷嬷怀中的两个小不点身上,才半个月,他们的眉目刚刚长开,不知为何,两个娃娃一直哭闹不止,粉嘟嘟的小脸上挂着两滴泪,看着便叫人心疼,嬴纵定定的看着两个小娃娃,忽然倾身弯腰将两个小不点抱了起来。

    他的臂弯十分宽厚,竟然将两人稳稳的抱了住,他抱起两人转身便走,身后几个嬷嬷面面相觑一眼还是起身跟了上来,香词站在门口看着嬴纵抱着两个小娃娃回来的时候瞬间便红了眼,自从沈苏姀生产完出事之后,嬴纵连看都没看过这两个小娃娃。

    “将左厢房收拾出来,以后将皇子和公主安置在主殿。”

    嬴纵冷冷的吩咐,香词面上一喜,立刻便指挥人却搬东西,嬴纵将两个小娃娃抱进了内室,稳稳的放在了沈苏姀身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只让嬴纵看到鼻酸。

    早前还哇哇大哭的小不点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哭声竟然渐渐停止了,嬴纵拿过帕子给两个小不点擦了擦脸,语声微哑,“你们乖一点,我们一起陪母后醒来。”

    两个小不点哪里能听懂他的话,却是吧唧了一下嘴。

    嬴纵牵了牵唇只当她们应了,“好,很乖。”

    ·

    沈苏姀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自己脸上有个什么东西,软软的香香的,似乎是在摸她的脸,她皱了皱眉头,不多时又有一个软软的小东西在摸她,她鼻尖一动,竟还闻到了一股子奶味儿,心头一动,沈苏姀的神识清醒了过来……

    沈苏姀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只软软的小手,随即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奶娃儿,然后看到了抱着奶娃儿的那只手,接着,看到了一身冕服的嬴纵。

    嬴纵是愣了一愣才明白过来她醒了,他神色一喜,连忙将小娃娃放在了她身边!

    “阿姀!你醒了?当真是醒了?”

    沈苏姀眨了眨眼,木瞪瞪的看了嬴纵一会儿,豁然转头去看睡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娃娃,两个粉嘟嘟的娃娃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可还是能看出不同,一个骨架似乎稍微大点儿,一个骨架似乎稍微小点儿,沈苏姀一点点的回过神,忽然眼角一酸!

    “嬴纵,我睡了很久?”

    这两个小娃娃已经不是刚出生的样子了,原本皱巴巴的皮肤已经长开,这会儿是粉嘟嘟的白,吹弹可破,两只眼睛虽则并未睁得很开,却看得出是一双凤眼,像极了嬴纵,且两人的眸都是墨黑之中透着一点蓝,和嬴纵一样好看!

    说话间嬴纵已把她抱进怀中半搂着坐了起来,又把两个小娃娃放在两人身前。

    “你睡了一个月了,他们两个都满月了。”

    沈苏姀正怜爱的亲着两个小家伙,闻言眉头一皱,“嬴纵,我……”

    沈苏姀显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好了,嬴纵一把搂紧了她,低头在她面上吻了一下才郑重道,“阿姀,这一次你身子受损了,我和宋薪还有你师兄商量了一下,决定用他们的法子为你疗伤,两年,咱们只需要两年你就可以变的和从前一样。”

    沈苏姀眉头一皱,“当真这样严重?你想好了?”

    沈苏姀浑身无力,却也说不上来自己哪里受了损伤,嬴纵听见她的问题点了点头,“真的很严重,我不想让你往后落下一丁点病根子,我想好了。”

    沈苏姀抿唇,“这两年我要做什么?”

    嬴纵弯唇,“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睡着便可。”

    沈苏姀下意识摇头,“那怎么可以,孩子怎么办……”

    “我会照顾!我来照顾,我亲自照顾!”

    嬴纵说话十分郑重,看着沈苏姀的眸色更是万分深重,沈苏姀心头一痛,看了看嬴纵,又看了看身前两个小不点眼眶微红,“可是我舍不得……”

    嬴纵抓着她的手亲了一口,“我也舍不得,可是咱们是要白头到老的,你还不到双十,倘若现在不如此往后便再来不及了,阿姀,不过两年而已,这中间你还会醒来,每个月都会醒来,我会陪着你,还有孩子,咱们还是在一块儿的……”

    沈苏姀喉头一阵阵的发紧,看着眼前两个玉雪可爱的娃娃,又转头看了看神色有些憔悴的嬴纵忽然有些不忍的转身扑进了嬴纵怀中,嬴纵搂着她的腰背,轻声安慰,“你还不信我吗?咱们还有几十年要过,我还要带你去很多地方。”

    沈苏姀紧紧抱着嬴纵,深吸了几口气方才点了点头。

    “好,我听你的。”

    嬴纵弯了弯唇,沈苏姀定了定神便又转身去看两个小宝贝,捏捏她的脸,捏捏他们的手,愈发怜爱的去亲他们,嬴纵看的面上终于生出笑意,想着往后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几十年这两年倒也不算什么了,这边厢沈苏姀又问,“你说你已经为他们取了名字?”

    嬴纵“嗯”一声,“哥哥单名一个‘绥’字,是为安顺之意。”

    沈苏姀眸光一转,抬手在嬴纵掌心写,“这个字?”

    嬴纵一笑,“正是!”

    沈苏姀便撇撇嘴,“这个字还有旌旗和冕旒的意思,你是故意的……”

    旌旗便是战争,冕旒便是王位,这个表面看起来“安顺”的字其实藏着许多东西,沈苏姀觉得嬴纵骗了他,“哼哼”一声便不再看她,嬴纵笑起来,“他到底是男孩子,无论如何也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个字最合适不过了。”

    沈苏姀哼哼一声,“绥儿绥儿,好吧,那妹妹呢?”

    嬴纵语声便温柔了几分,“妹妹单名一个‘熙’字,光明和乐的意思,亦有贵气。”

    这次沈苏姀倒是满意了,不由“熙儿”“熙儿”的叫了好多声。

    嬴纵见她和两个小娃娃亲热万分摇了摇头,转身吩咐人请宋薪过来,不多时,宋薪便进了门,跟着宋薪来的却还有一大路人,青袂打头,孟南柯跟着,后面沈苏慕和嬴华庭并着嬴湛都来了,瞬时间这屋子里便被满当当的挤满了人。

    “徒弟媳妇,为师明日要走,这宫中为师已改了风水,是适合将养的地儿,这傻小子不愿你去昆仑,就只能先这个办了。”青袂说完,对嬴纵眨了眨眼。

    嬴纵面无表情的,那边沈苏慕又急急问,“姀儿,你觉得怎么样?”

    沈苏姀瞧着这么多人都来心底有几分动容,扬了扬唇,“我自己感觉还好。”

    说话间宋薪已上前请脉,探了一番转身对孟南柯点了点头,孟南柯收到讯息眼底微光一闪,而后便道,“暂时无碍,两日之后开新的方子。”

    这将养之法旁人还不知道,孟南柯那“新的方子”四个字咬的极重,沈苏姀和嬴纵忽视一眼便都明白过来,嬴湛和嬴华庭见状也凑上来和沈苏姀说话,嬴纵不得已只得道,“阿姀刚醒过来,力气还未恢复,大家先回吧,明日再来。”

    这便是逐客令了,众人不得不做退。

    待所有人都褪去,沈苏姀又逗弄了嬴熙和嬴绥许久才停下,她刚醒来,这一番之后又有些发昏,嬴纵赶忙让人将早前准备好的吃食拿了过来,一番进补,沈苏姀才好些,按理来说她已经出了月子,可她身子太弱,嬴纵亲自为她沐浴之后还是让她躺着不准她下床来。

    嬴绥和嬴熙被抱去歇了,屋内便只留下了沈苏姀和嬴纵两人,沈苏姀一月才醒,嬴纵又是担心又是挂念相思早已成灾,到了这会儿,不由将她百般疼爱才放过了她,沈苏姀亦是动情,却禁不住身子弱什么都没做都气喘吁吁有些受不住,至此刻她才知自己是得将养了,可是一想到两年,她这心里又颇不是滋味儿……

    “两年,熙儿和绥儿都长大了,他们会不会和我不亲?”

    “不会,我每日都抱来看你,让她们和你睡在一处。”

    沈苏姀叹口气,“我若睡着,你怎么办呢?”

    嬴纵失笑,“什么我怎么办?”

    沈苏姀唇角微抿,未接话,嬴纵便道,“你若说的是那个,我曾经为你守身的时间可远远比两年时间更长,怎么?你难道不信我?”

    沈苏姀伏进他怀中,“不是不信你,只是……”

    嬴纵叹口气,“没有只是,这是永绝后患的法子,你中间还会醒来呢,哪怕你睡着,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也会抱着你,就像现在这样。”

    沈苏姀抱着他的腰身叹口气,“为何我们总是这般坎坷?”

    嬴纵一笑,“因为将来有更大的福报等着我们!”

    沈苏姀苦笑一下,“谁知道有没有更大的福报呢?”

    嬴纵扶着她背脊,“必定是有的!”

    沈苏姀不愿纠结这还未变成现实的东西,只是和嬴纵商量起嬴绥和嬴熙未来的打算来,衣食住行再到启蒙再到学什么武功,她好像又怕自己醒不来似得都要和嬴纵商量个章程出来,夫妻二人说到半夜,只等沈苏姀委实撑不住了才睡去。

    第二日,前夜来的那些人便又到齐了,傅凝等人知道她醒来也进宫了来,沈苏姀便和众人好好聚了半日,下午又和嬴熙和嬴绥腻在一起,直等到沐浴歇下了才是嬴纵的时间。

    嬴纵心中吃味儿,“有了孩子,你眼底是看不到别人了。”

    沈苏姀嗤笑出声,“你这是在吃孩子的醋?!”

    嬴纵低头便朝她唇上咬去,“你看着孩子的眼神……恨不得把心都捧上去!”

    沈苏姀哈哈大笑,“其实你看着孩子的和我看着孩子也是一样的,只是我觉得这很正常,你却爱吃味儿,你爱吃味儿也就罢了,还吃孩子的,没羞没躁!”

    嬴纵手在她身上动起来,又是摸又是揉的,没几下沈苏姀便说不出话来,气喘吁吁道,“说不过我就要用武力压制吗,我要是睡了,你可要好好的带孩子啊。”

    嬴纵手一顿,就再也没法撩拨她。

    将她紧紧搂进怀里,重重的道出一个“嗯”字!

    既然决定了,嬴纵和沈苏姀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第三日宋薪和孟南柯便用那古老的秘法让沈苏姀沉睡了,嬴熙和嬴绥连着两日都和母后在一起,这三日找不见人了不由得一个劲儿的苦,嬷嬷和香词都哄不住,只能嬴纵出马,也不知怎地,但凡他一出马两个小家伙果然就好哄许多,又过了几日,嬴纵去内书房处理奏折的时候总要带着两个小家伙!

    内书房之后有个内室,乃是平日里帝王休息的地方,沈苏姀白日里睡着,嬴纵便只在早午晚回去看她,然而两个小家伙却不成,嬴熙身子较为瘦弱些,十分怕生,亦爱哭,她一哭,嬴绥好似有感应一般的也跟着哭,两个小家伙才刚满月,有两次嬴纵因为处理政事回去的晚了直让两个小家伙哭的嗓子都哑了,嬴纵心疼不已,只得将两人安排在了内书房之后。

    内书房本就安静,倒也不会吵着两个小家伙睡觉,只是当一种臣子们都聚在内书房和嬴纵议事之时忽然响起两道惊天啼哭之时嬴纵的面色都有些挂不住!

    第一遭有些挂不住,第二遭倒也好了,等到第三遭他已是气定神闲的起身走到内室去,半柱香的时辰之后又出来,一来二去,谁都知道他将小皇子和小公主放在身边将养。

    ——皇后呢?!

    皇后还是秦王妃的时候就身子不适,这回诞下龙凤胎伤了身,要闭关将养!

    嬴纵并未瞒着这一点,因为他以这一点为由给沈苏姀加了封号,圣淑懿皇后,大秦历史之上在有生之年被加封尊号的皇后沈苏姀是第一个!

    皇后需要将养,可宫中还有嬷嬷宫女,怎么非要将小皇子和小公主带在身边呢?

    皇帝陛下乃是天子至尊,哪能沦为带孩子的嬷嬷?!

    这一点,许多老臣曾严肃的上书反对过!

    嬴纵倒是不以为,只是大义凛然道,“父爱子子敬父本就是人伦纲常,若是连皇室天家都不能如此,又怎能让老百姓家家户户和美安顺?!大秦民风淳朴,孝道纲常犹不可废,朝中百官做不到,那就让朕成为天下表率!”

    一句“人伦纲常”“天下表率”彻底了堵了悠悠众口!

    沈苏姀第一遭醒来是在十月中,虽说每个月都会醒来,可醒来的时间却是不定的,嬴湛添油加醋的将这一段说给了沈苏姀听,只将沈苏姀感动的眼角微湿,当天晚上就好好的向嬴纵表了忠心,第二日,嬴纵下了朝便屏退了所有的朝事,一家四口好好的过了一日。

    自这次之后,嬴纵大发慈悲的每个月多给了百官两日沐休的时间,而沈苏姀和嬴纵亦发现当初想的十分艰难的日子也并没有那么难,一个月一次的甜甜蜜蜜格外的叫人珍惜,最叫人欣喜的却是沈苏姀早前因为牵机咒留下的病根子都在一点点的消除!

    虽然是睡着,她的气色却是越来越好,嬴纵见此心满意足,平日里除却沐休的时间他对政事的处理也更加的迅疾起来,到了年关之时,朝堂之中的贪腐舞弊已经全然查清,十多位四品以上官员落马,朝内朝外皆是一片叫好声!嬴纵并未停歇,紧接着又颁发了新的科考政令,科考一开始,意味着寒门士子入朝有望,而他想要的官制改革也正式开始了!

    沈苏姀第四次醒来的时候正值新年,此时她已能走动,身体亦和常人无异,于是乎宫中破天荒的开起了家宴,宫中主子不多,除却沈苏姀一家四口之外便是嬴珞一家三口,再有便是嬴华庭和嬴湛,此番还邀了沈鸢芙和申屠孤,再加上孟南柯和宁天流,倒也是热热闹闹的坐满了锦绣殿的正堂,至于群臣,嬴纵以国库空虚为名未曾设宴欢庆。

    “呀,熙儿吐奶了……”

    “我来。”

    “绥儿该换尿布了。”

    “我来。”

    “他两的小披风呢?”

    “在我这里……”

    锦绣殿的和乐气氛之中,沈苏姀和嬴纵的对话引来了所有人的瞩目,一众人之间宁天流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皇上,您这是……”

    主位之上的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小奶娃,沈苏姀只是抱着,但凡是遇到情况来处理的却都是嬴纵,这个当父皇的竟然比她这个当母后的还要熟练,宁天流一开口底下人皆笑起来,沈苏姀面上微微一红轻咳一声,“天下没有事难得倒他!”

    宁天流淡笑不语,嬴湛立马跟上道,“亲自带孩子的咱们皇上可是历史之上头一个,说起来皇上您创造了许多历史,这个绝对算其中最感人涕下的一个!”

    傅凝闻言掩唇一笑,“十殿下和宁世子都未娶妻呢,若是娶妻了还不知哪般宠着,眼下莫不是在眼红皇上和皇后娘娘?昨日还有人问我十殿下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宁天流掩唇轻咳一声,嬴湛更是面上一红,他眸色一转,忽然看向嬴华庭和孟南柯,“二姐还未成婚,怎么轮得到我,再说眼下皇上任何事都要我跟着,我可没心思!”

    嬴华庭抬手便将一个杯盏扔了过来,“你说什么?!”

    嬴湛是这里头年纪最小的,偏得受欺负,嬴华庭能打他,他却不能打嬴华庭,眼风一转看向孟南柯道,“本来就是啊,等二姐嫁了再说我……”

    嬴华庭还要做打,孟南柯忽然举杯,“敬皇上一杯。”

    嬴纵怀中抱着嬴绥,闻言眉头也未抬一下,“一杯酒就想让朕赐婚?”

    场中一默,嬴湛分好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孟先生就是这个打算!”

    嬴华庭羞红了脸,恨恨的瞪着嬴湛,孟南柯面上倒是一派淡然,弯唇道,“一杯酒自是不成的,嗯,不知道一个地宫的够了不够?”

    场中一静,嬴纵抬眸看过来,沈苏姀也看向孟南柯,嬴华庭更是看着孟南柯,气氛有些诡异,嬴湛摸了摸脑袋,“地宫?什么地宫?”

    说话间高位之上嬴纵已经举杯,一饮而尽,“甚好!”

    孟南柯笑着饮下,二人皆不再说这个话题。

    嬴湛摸了摸脑袋有些明白过来,便也不再问,场中之人皆是成双成对,只有宁天流和嬴湛二人是单着的,嬴湛还小就不必说了,宁天流却委实有些受刺激,他话题一转忽然道,“这次对江南道的处置是否有些严厉了?你本就是雷厉风行,这次似乎更是雷霆手段!”

    这么一说,嬴珞也抬眸看了过来。

    沈苏姀是不理朝事的,不过她听着此话也看向了嬴纵,嬴纵闻言面色淡淡,“早前本来想放一放,可眼下却不值得我们给他们机会了,还不如雷霆手段,一年半之内,我要朝堂的官制定下来再不更改,明年的科考你们早些做准备。”

    微微一顿,他又道,“让小十和你们一起。”

    嬴珞和宁天流闻言若有所思,嬴湛则是哀嚎一声,“七哥你这半年来是怎么了,怎么瞅着我压榨,那科考事关重大,又是改制最关键的一步棋,我委实怕给你捅了篓子。”

    嬴纵正在给沈苏姀夹菜,闻言便道,“那就别捅。”

    嬴湛捂脸,只得生生应了这差事!

    正在喝酒的孟南柯闻言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嬴纵。

    宫中许久不曾有家宴,这一遭倒也十分和乐的散去,回天寰宫的车辇之上,沈苏姀抱着嬴纵的脖子定定的看他,嬴纵一把搂住她的腰,“着急了?回去再给你!”

    沈苏姀面色一红啐他一口,看着身边已经睡熟的两个小娃娃道,“在孩子面前不准胡说,我是在看你,看当初只会拿刀拿剑的人如今怎么能帮孩子换尿布呢?”

    “这个比拿刀拿剑简单。”

    嬴纵答一句,沈苏姀立刻“啧啧”两声,“对你来说,拿刀剑可是最简单的。”说着倾身在他面上吻了一下,“嬴纵,你别太累了,或许用不着两年我便不用睡了……”

    嬴纵唇角微弯,“你放心,我有分寸。”

    沈苏姀微微松口气,“那就好,听天流那样说我以为你有些着急了,我信你!”

    说话间已到了天寰宫,两人一人抱一个小奶娃下了马车,时值深冬,外头寒意正盛,沈苏姀下了马车朝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一看,有些可惜的道,“我这几次醒来都只看着积雪未见着下雪,倒好像是没见过冬天似得,等一下次的时候恐怕就到春天了!”

    嬴纵一手抱着嬴绥一手将她腰身一揽,“先进去,外头冷。”

    沈苏姀点点头和嬴纵入了宫门,先将两个已睡熟的小家伙放下才去安置。

    一夜好眠,第二日沈苏姀迷迷糊糊之间便听到外面簌簌的落雪声,她意识一清陡然转醒,朝外一看便看到外头白茫茫的一大片雪色,神色一喜,立刻去推身边还睡着的嬴纵,“嬴纵,快来看,嬴纵,下雪了!真好啊!我昨日才说了没见下雪天今日就下雪了!”

    嬴纵悠悠转醒,先将沈苏姀探出被子的身子勾回来,在她颈侧亲了几下才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今日是沐休,他不用上朝,正好也偷一回懒,沈苏姀被他拘在怀中还在高兴个不停,扭来扭去口中亦欢呼不断,嬴纵被她勾起了兴致,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听,熙儿醒了!”

    “绥儿也醒了!在哭呢,你等等……”

    沈苏姀挣扎出去拔腿就朝左厢嬴熙和嬴绥的住处去,丝毫不管身后欲求不满的某人,嬴纵恼恨的垂了一下床,深吸几口气也跟了过去。

    因着下雪,一整日沈苏姀都未出门,一家四口围炉煮茶又是另一番滋味,两个小娃儿虽然不知父皇母后在做什么,可却也十分的乖觉,一整日都不哭不闹!

    晚上,宋薪和孟南柯来为沈苏姀下药,沈苏姀再度沉沉睡去,这次却没了悲伤意味,临走之时孟南柯看了看窗外的景致,对着嬴纵叹道,“这样大的幻术很费内力,眼下只有你一人,你惜着点身子吧,两人都倒下了,孩子怎么办?”

    嬴纵弯唇一笑,只说了三个字,“她想看。”

    沈苏姀每醒来一次总是能看到嬴绥和嬴熙十分明显的变化,小孩子长得快,一月一个样儿,虽则她时常睡着,可两个小家伙儿却对她不陌生,想来是因为嬴纵经常抱着两人在她身边转悠的缘故,每每想到那个场景,沈苏姀就想笑。

    她第十二次醒来的时候恰是嬴绥和嬴熙的周岁,一睁开眼两个会爬了的小不点就朝她身上扑来,口中齐齐喊着,“母后……母后……”

    沈苏姀怔愣了一会儿眼角顿湿,一转眼,果不其然嬴纵正坐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她,沈苏姀心头鼓跳,两个小家伙又喊着,“母后……抱……抱抱……

    沈苏姀鼻头一酸,心底软成一片,一把便将嬴熙抱进了怀中。

    嬴绥见沈苏姀抱了嬴熙,转身又朝嬴纵扑来,“父皇……抱抱……”

    嬴纵抱住嬴绥,十分可亲的摸了摸嬴绥的脑袋,“不算父皇白疼你。”

    嬴绥“咯咯”笑起来,那边厢嬴熙见嬴纵抱着嬴绥,手臂一张也道,“父皇……抱……”

    嬴纵对嬴熙没有招架之力,见沈苏姀在旁眉头一皱,却是一把将她母子二人都抱了起来,沈苏姀看看怀中的小公主,满是受伤的道,“他们都只爱你了!”

    嬴纵嗤笑出声,“我日日看着他们,他们自然认得我多些,这两个鬼精灵的很,前次为了骗忠亲王的一套小玩意儿还闹着要忠亲王抱了许久,你陪着他们两日,带你睡着之后他们又得闹我了,再说,不管他们爱谁,我只爱你一个就好了。”

    沈苏姀听得哭笑不得,看着怀中的小妞妞一口连着一口的亲,“好厉害的熙儿,都能骗三皇叔的宝贝了,熙儿,再喊一声母后!”

    “母后……母后……”

    嬴熙软声软气的简直要把沈苏姀的心融化了,嬴绥见母女两闹腾竟也不吵闹,只乖乖坐在嬴纵怀中看着,不时笑一笑,直叫嬴纵看的十分满意。

    沈苏姀初初醒来都是要和两个小娃儿闹腾许久的,待到下午嬴熙和嬴绥睡下嬴纵才得了时间,看了看外头天气道,“想不想出去走走?今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苏姀眼底微亮,忙不迭点头,“好!”

    嬴纵拉着她的手走去耳房,为她取了一套男装出来,“换上。”

    沈苏姀神色一喜,“这是要出宫?!”

    嬴纵点点头,“正是,早就和你说了要出宫。”

    沈苏姀有些兴奋起来,忙去换了男装,嬴纵又为她挽了个马尾坠在脑后,出门叫人牵了赤焰来,两人同乘一骑朝宫门口而去,沈苏姀几次醒来,却还未出过宫,此刻是实打实的高兴,不由转头问他,“今日咱们去哪里?”

    嬴纵唇角微扬,“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嬴纵策马扬鞭,不多时便疾驰出了宫门,天气有些热,幸而今日是阴天,倒是十分适合出门,甫一走出天圣门,顿时便见主道之上一片摩肩接踵的人潮,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得,不多时就没法快马而行,嬴纵不由得放慢了马速。

    沈苏姀定睛一看,只发现这街市之上出去君临的百姓之外还有许多外地人,而这些大都是年轻的书生,多是几人结伴出门,来回于各个茶楼酒肆之间,走在街市之上,偶尔还能听到从酒肆茶楼之中传出来的激昂之声,似乎是什么人在讲学!

    沈苏姀有些心惊,这样的场景是她在南煜所见过的,南煜重文轻武,学子颇多,民风亦是十分的敬重学子,而大秦则不然,这不过短短一年功夫,是怎么……

    “这个月正是科考的时候,所以君临学子人满为患!”

    看出了沈苏姀疑惑万分,嬴纵当即给出了解释,沈苏姀眼眸一亮,这才明白今年乃是科考的第一年,她虽然不知科考推行的如何,可是看到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便知道不会差,一股子与有荣焉的骄傲漫上心头,她狠狠地握了握嬴纵的手!

    “所以今日你要带我去看学子们科考吗?”

    微微一顿,沈苏姀看着前面的路忽然灵机一动,“不是,不是科考,是武考!”

    科考分为文考和武考,这大街上的学子大都是十分文雅的装扮,一看便知是考文考的,而眼前这条路乃是通往一个特殊的所在,必定是武考无疑了!

    嬴纵在后面朗笑一声,算是默认了她的回答!

    走过人潮最多的一块儿,嬴纵便又加快了马速,没多时便在一处戒备森严的类似军营之外停了下来,那军营正门十分寻常,可守门的卫士却浑身杀气叫人不敢小觑,门额之上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是谓“虎贲营”,嬴纵在门前驻马,当即有士兵上前来询问,嬴纵亮了亮腰牌,那士兵面色一肃连忙去将大营的营门打了开!

    刚进营门便能听到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

    嬴纵和沈苏姀下马来,直朝着前面的校场而去,寻常时候十分寻常的校场今日里已经搭起了看台,这是在从前每年的会考之时才会搭建起来的,嬴纵和沈苏姀熟门熟路的寻到一处好上看台的地方,嬴纵拖着沈苏姀的腰,将她一抱二人便跳上了那看台,又循着阶梯走到最高处落座去看场中的比试,场中正在厮杀的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刀枪剑戟样样精通!

    两人之下的看台上早就坐满了人,有已经比试完了的学子,还有学子们的家人,更有许多慕名而来的贵族,这会儿正在为场中的学子助威,高台之上是十多个武考的考官,沈苏姀大眼一扫赫然便看到了宁天流和申屠孤,再一看,朱瑞也在里头。

    看了一会儿底下的厮杀沈苏姀一笑,“我想起了当年咱们在那上面打的时候。”

    嬴纵也弯了唇,在座位之下牵了她的手,“每次总是我们打最后一场。”

    沈苏姀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在让我?”

    嬴纵摇摇头,“没有。”

    沈苏姀笑意更深,眯了眸却叹息道,“到底是不同了,我都有些记不清那些画面了。”

    嬴纵握着她的手一紧,忽然内息一提抬手一挥,沈苏姀觉得周身风势一起,再看之时却见场中之人竟变成了两个正对打的十二岁少年……

    心头一惊,那画面却一闪不见了。

    嬴纵转头笑看她,“如何,想起来了吗?”

    沈苏姀失笑的垂了他一下,“在这里使幻术也不怕人发现!”

    嬴纵一笑,这时底下却爆发出一阵极大的欢呼声,沈苏姀和嬴纵朝下看去,却见是比试的两人已经分出了胜负,沈苏姀被这气氛感染,也跟着吼了两声。

    “真是年少英杰!他可以直接入虎贲营了!”

    “说来也是咱们皇上治国有方,这一次朝堂之上大动干戈,也只有咱们皇上有这样的手腕,这一次的武考和文考都打了老氏族的脸,寒门的人可得争气才好!”

    “不错,依我看圣武之治已经出来了,当今圣上必定是一代明君!”

    “若是有朝一日能去崇政殿面见圣颜就好了!可惜我今年落榜了!家中非要我从文考,却不知我最爱武考,等明年,我一定要来考武考!”

    “是啊,咱们皇上就是从沙场上拼出来,打仗卫国是一等一的,治国也这样厉害!家里本要我从商,可我想入仕了,有这样的明君,我愿俯首为臣!”

    “切,说的皇上很需要你俯首为臣一样!”

    “哼,那可不一定,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啊……”

    嬴纵和沈苏姀坐在最高处,一排之隔的便是几个穿着文雅青袍的学子,似乎是考完了文考的来看武考,听着那称赞嬴纵的话沈苏姀心中激动万分,差点就想去和那几人说话了,嬴纵却关键时候将她一拉,带着她从最边缘往下走了!

    刚走下那看台还未出虎贲营的大门,宁天流身影一闪拦住了二人去路,有些讶异的看着二人,想要行礼却被嬴纵制止了,嬴纵回头一看,“不去做你的考官,跟来做什么?”

    宁天流“啧啧”两声,“我只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是真的!你们怎么来了!”

    沈苏姀和嬴纵对视一眼,嬴纵笑道,“不能是视察吗?”

    宁天流一笑,意味不明的看了沈苏姀一眼道,“怎么?你这是不放心我?既然不放心,何必自己跑去一边做潇洒之人?”

    嬴纵笑笑,“自然是放心的,不然怎敢交给你!”

    宁天流面上的笑意就淡去,看着嬴纵的目光有些复杂,嬴纵不再多言,拉住沈苏姀就走,一边走一边朝后挥手,“还有一年,天流,别辜负我!”

    话音落定已上了赤焰马背,马鞭儿一挥就不见了人影!

    走出虎贲营,沈苏姀有些疑惑,“刚才天流的话怎么怪怪的?”

    嬴纵淡淡摇头,“近来摆脱他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沈苏姀点点头不再多问,一时间又雀跃起来,“圣武之治!圣武之治!”

    沈苏姀不停的重复这四字,在这熙攘的人潮声中格外的入嬴纵之耳!

    沈苏姀回头看嬴纵一眼,笑音朗朗,“我若还是当年的少将军,亦愿俯首为臣!”

    嬴纵眸色一深,片刻之后才一笑,“你还是当年的少将军也只能做我的妻子!”

    说着将沈苏姀腰身一搂,快马驰入了君临的繁华里!

    经了这一次,沈苏姀总算对前朝完全的放了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嬴纵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头就已经在大秦有如此声望,底下的朝臣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而嬴绥和嬴熙到了一岁之后变化就越来越快,特别是嬴绥,已经比嬴熙高出了一小节,沈苏姀每次醒来都要为两人量个高度,每次看着高度见长心中就乐开了花!

    一转眼两年时间就快到了,而这已是沈苏姀第二十二次醒来。

    往常时候醒来都有嬴纵带着嬴绥和嬴熙在身边,可这一回她醒来身边却是空无一人,不仅如此,连带着睡得床榻住的屋子也不一样了,她定了定神,猛地反应过来眼下是在何处,下得地来,她立刻朝外头走去,待走出正厅,果不其然看到了满是辛夷花的院落,此刻分明已经是夏日,辛夷花已经凋谢了,可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一片姹紫嫣红!

    沈苏姀站在门口惊诧不已,一转眼却见辛夷花林之中走出了个人来,嬴纵一身撩黑的纯色墨袍,手中抱着一大束的辛夷花,似乎是想折了放在屋子里!

    看到她站在门口,嬴纵眼底一亮就朝她走过来,“醒了?”

    沈苏姀摇了摇头,又掐了一把自己,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嬴纵?我这是不是在梦里?我这是在昆仑吗?可是不可能啊……我们怎么会在昆仑?!”

    嬴纵将那一捧花放在廊檐之下,一把将她抱了住,低头就在她颈子里乱拱,“你猜呢?是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你想做个什么梦?春梦做不做?”

    沈苏姀被他撩拨的浑身发软,不可置信的道,“这不是梦……”

    随即又反应过来,“嬴纵,你是不是又用了幻术?!师兄说过你这一年多常常用幻术,不好不好,你快点撤了,这样有损内力的!”

    嬴纵低笑出声来,胸膛一阵阵的鼓震,“那你喜不喜欢?”

    沈苏姀被她抱着朝内室走,闻言心头一软,“自是喜欢,不过我心疼你啊……”

    嬴纵笑起来,“是吗?那让我好好看看你怎么心疼我!”

    沈苏姀挣扎着要说话,却禁不住身上那人压了下来,朦朦胧胧之间她似乎听到他叹息了一声“傻丫头”,沈苏姀撇撇嘴,心想你次次都用幻术你才傻……

    这边厢院落之中春色撩人如火如荼,一墙之隔的院外亭子里正坐着三人。

    一人坐在石桌之下的石凳之上,蓝袍墨发,自然是青袂,另外两人坐在石桌之上的软垫上,小胳膊小腿一个不小心还流口水,自然是嬴绥和嬴熙。

    “母后……熙儿要母后……”

    嬴熙划拉着手,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青袂,“师公,母后……”

    青袂扬唇一笑,“熙儿乖啊,待会儿去见母后,来,先和师公来学,这个可是我们鬼谷派不外传之轻功秘法,熙儿看,这个小人儿好看不好看?”

    嬴熙被那书上的图画吸引,看了一会儿摇头,“父皇……好看。”

    青袂“嘶”一声,“傻妞妞,不是让你看脸,是让你看这招式,这一招舞叶飞花专是女子学的,待熙儿学会了,便是这天下跑的最快之人,熙儿,想不想学呢?”

    嬴熙盯着青袂看了一会儿,“师公……好看……”

    青袂眼底一亮,一把就将嬴熙抱在了怀中,“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嬴熙挣扎一下,又喊,“母后……母后……”

    青袂扶额,“傻妞妞,往后不能再叫母后了,叫娘亲……来,喊娘亲……”

    嬴熙挣扎一下挣扎不动,只得放弃,转过头来,委委屈屈的对着青袂喊一声,“娘亲……”

    青袂轻咳一声,“不是对师公喊,是对你母后喊!”

    嬴熙定定看着青袂,似乎还未想明白。

    还坐在石桌上的嬴绥忽然开口,“师公……为何……”

    青袂便叹息的看向嬴绥,本是想开口回答的,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角忽然亮光一闪,继而诱哄的道,“绥儿啊,你想知道为何要改口吗?”

    嬴绥点点头,“想……”

    青袂一想,“好,那你想知道的话师公亲自教你好不好?”

    嬴绥反应了一下,点头,“好!”

    青袂朗笑一声顿时大喜,手一伸又把嬴绥抱在了自己腿上。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顿时叫青袂心情大好,他先转头看着嬴熙道,“熙儿好好地学我们鬼谷派的轻功和剑法,还有医药,只要你学的师公一定都好好的教你……”

    说着又转头看着嬴绥,“绥儿好好的和师公学我们鬼谷的奇门遁甲和观星之术,学了观星之术你方才知道什么是九星连珠顺天改命,也就明白是你父皇用那帝王宝座换了和你娘亲三辈子的缘分,哈哈,绥儿、熙儿,我鬼谷派就靠你们二人名满天下啦!”

    ·

    《大秦本纪》记载,圣武三年,圣武帝禅位恭亲王湛,携圣淑懿皇后离君临,圣武帝四年,恭亲王湛即位,帝号恭仁,保圣武帝帝号,是谓平皇,册圣武帝长子嬴绥为太子,恭仁十四年,恭仁帝退位,不知所踪,同年,太子嬴绥即位,帝号圣景。

    (正文终)

    ------题外话------

    最终是这样的结局,从这文一开始我就想好不是一个当皇帝到永远的文,也算是不忘纵子和阿姀的初心,但是就这么白白扔了皇帝不做又觉得不甘心,所以就有了三生缘分这个梗,脑洞略大,但是是纵子和阿姀的无限延续,《佞妃》到这里正文就结束了,可是纵子和阿姀没有结束,这一对不容易,接下来的肯定都是幸福美满!大家怀着美好的想象在这里和正文说再见吧,番外我歇两天会写的,大家放一万个心!

    所有的小天使们,感谢大家一路陪伴一路包容一路支持!

    我们番外见,新战场《暴君如此多娇》见!
小说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