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聪明,若是能为她所用……
她伸手抚了一下衣角:“那便这样吧,将那牙雕寻出来放好,待会莫公公来了我亲与他。”
果然不多时莫怀德便来了,来时只带着两个小太监,小太监手中托着的正是容景轩答应会带来的纸笔。莫怀德正要行礼,林黛黛一使眼色,小钱子与竹华两个忙将他托住了。莫怀德谢了恩,抬着头仍是一贯的带着喜气却不太外放的笑容:“谢小主,皇上下了朝正与大臣们议事呢,便命奴才将这些送来给小主。”托盘上笔架、墨床、砚台一应俱全,有趣的是一个笔筒,乃是一个白菜的形状。
莫怀德见她望着那笔筒,便笑说:“巧了,这笔筒正是皇上亲选给小主的。是用竹雕的,皇上说虽不名贵,但小主必定喜欢。”林黛黛所见的笔筒都是四四方方,描的或是竹纹或是山水画,这样的确实喜欢便笑说:“皇上有心了。”
然后又说道:“还累得公公跑一趟辛苦了,何不来歇息歇息呢?”说着便走进外间,莫怀德今日找她本也有投石问路的意思,如今见她这样通透自然欢喜,便命两个小太监在外头候着自己进去了。
甫一进去林黛黛便说道:“我正要谢公公几次救我呢!”说着就要行礼,莫怀德忙止住了说:“使不得使不得,奴才哪配呢?”实际上,他心里颇松了一口气——他正要在容景轩后宫中找这样一个人,保一世荣华富贵。后宫众人虽都对他极客气,但那都只因为容景轩,若有一日他离了容景轩,便什么也不是。
皇后已经贵为皇后,且又有两子傍身,他献不献殷勤,都是无关痛痒的;宜妃太阴,庆妃太冷,德妃身后偏又站着太后;恪贵嫔原是最理想的人,奈何太笨!他几次相助恪贵嫔,偏恪贵嫔都不知不觉,只以为自己如有神助,倒把他气个倒卯。
林黛黛与瑾嫔都是上佳人选,出身卑微,根基不稳却又颇得圣宠,正需要他这样一个人在皇上面前巩固圣宠。原论起来瑾嫔还要比林黛黛更有前途些。只是此时瑾嫔已有皇子傍身,他正巧又几次施恩于林黛黛,他知道雪中送炭的情谊远胜锦上添花。这样看来,倒是扶持林黛黛更有意义些。
林黛黛又笑道:“我听人说莫公公礼佛是个最虔诚的,故而选了这个来谢莫公公。公公看看,可还喜欢么?”说着就将装着象牙雕观音像的匣子打开,莫怀德见那观音面相安祥恬静,形态纤美优雅,乃是上佳好物。只是他在御前伺候,又有什么东西没见过呢?只是见她知道自己信佛,投其所好,想来是用了心的,如此正是搔到了自己心中最痒处。一时心下暗喜,面上却仍不显露。
林黛黛见他未推拒,便知事已成了几分,心中便有了几分把握。二人又絮絮说了几句,莫怀德隐晦地提了些容景轩的好恶,告诉她容景轩喜欢后妃做些什么,不喜做些什么,林黛黛一一记在心里。莫怀德见她也还受教,心一横便说:“奴才有句话不中听,但为了小主好,便还是说与小主听吧。”
林黛黛忙说:“公公但说无妨。”莫怀德迟疑着说:“小主,专宠非福啊。”林黛黛听了心中一凛,自然知道莫怀德所说极是——古来宠擅专房的又有几个人有好下场呢?以宸妃与董鄂妃的盛宠都还死了儿子送了命。她当即道:“黛黛无福亦不欲如此,谢公公教诲。只是皇上那边……”莫怀德轻松笑道:“皇上心在小主这,自然会回来的。奴才也自会在皇上那帮衬着小主。”
林黛黛听了也不需莫怀德阻拦,自己深深行了半礼说道:“那便多谢公公了。”她心中其实还有一问,但她也知道莫怀德与她不过是几个月的交情,她若此时问了,也许反而让莫怀德不虞,便忍下心来,决意以后再问。
这一夜容景轩果然又来到遂初堂,用过晚膳后便教林黛黛习字,将她揽在怀里笑问道:“想从什么学起呢?”林黛黛想了想:“便是那个‘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吧!”容景轩笑说:“难为你还知道这个。”林黛黛听了气得一拧容景轩:“皇上也太小看人了,七夕时候我们常听这个的。”鹊桥仙正是秦观写与牛郎织女的。
容景轩便执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边写边说:“因你是初学,便用的羊毫,朕还真是用不惯,太软。”见林黛黛却仿佛正在走神,便问道:“想什么呢?”林黛黛反问道:“皇上,若两个人是相爱的,便当真不必日日厮守在一起么?”容景轩有一瞬间的恍惚:“想来如此吧。”
林黛黛默默点了一下头,又定定的看着容景轩,面上浮起一丝安心的笑。
第二日早晨林黛黛仍亲为容景轩伺候穿戴,正蹲下|身子为容景轩戴玉佩时,声音忽然闷闷的传了过来:“皇上今晚不要来遂初堂罢!”容景轩疑道:“怎么还赶朕走了?得罪你了不成?”
林黛黛抬起头来用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容景轩:“陛下昨夜告诉我的:若两个人是相爱的,便不必日日厮守在一起啊。臣妾先前已经独占陛下很多日子了,想来皇子与公主都很想念父皇呢。臣妾实在不愿再为一己之私,而与皇子公主们抢夺父亲的关爱了。”说着仿佛极依恋的抱着容景轩。
容景轩看着林黛黛的发旋,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真傻。”林黛黛头伏在龙袍上,面上感受着龙袍上冷硬的金线,听到他语气中的怜惜,默不作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