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你是谁?”
那女人强作镇静,只是语气仍有些发颤:“我是昭容梁氏。”那男人一时放下警惕,只饶有兴致的走过来道:“昭容梁氏?昭容这个时候会在外头?”月色只如水般淌在静昭容脸上,她今日正好穿一身月白色衣裳。大约躲闪匆忙,她的发髻落了下来,一头乌发如缎子般披在她的肩上,更衬得雪白的小脸楚楚可怜,极是动人的情态。
“我、我才从咸若馆回来,身边的丫鬟自己跑开了。”那男人又想了会儿,总算想起昭容梁氏是谁。暴发户梁家送自家女儿进宫,结果怀上个鬼胎之事,在世家里被拿来很是乐了一阵。他见了这昭容与传闻里混不一样,心里一时有些发痒,竟伸手取下她发现用来别住头发的几根银针,颇温和道:“快回去吧。”
接着又取下自己发间的一根墨玉簪子道:“若有人寻你晦气,就拿出这个,说是谢津给你的。”说这话时语气颇为自信,接着他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林黛黛头回见到造反时还能胡来一把的奇男子,一时佩服的肚子都痛了。静昭容只立在那里站了半晌未动,谢津回头一见更是得意,只挥手道:“快回去,外头乱!”
待得谢津当真走远了,静昭容竟转面对她们说:“快起身,随我来!”
事情竟峰回路转至此,林黛黛等一时只僵在那里,不知该有什么动作。
静昭容竟几步上前,极力将林黛黛搀了起来道:“别磨蹭了,快随我来!”说着竟拉扯着她,几个人一群浩荡的换个方向另去了。
林黛黛只觉得这个夜无比混乱与戏剧性,一时只问道:“这是往哪去?”静昭容道:“有你的好去处,快到咸若馆去!”
宫里此时越是繁华的地方,人就越多,咸若馆这种太妃太嫔待的地方,却是乏人问津。太妃太嫔等怕事,此时都窝回自己的住处小心待着去了。所以去往咸若馆的路上,人倒是很少,到了咸若馆,更是空无一人。
静昭容只一路带她们往最静僻的角落里去,竟走到咸若馆里最小的一个禅堂里去了。那禅堂极小,上头供养着飞天,倒垂莲;下头有着石刻的须弥座。
静昭容甫一进去,便招呼着她们几人一同推那须弥座。林黛黛在一旁扶着腰看着,竟看见那石制的须弥座当真一点一点旋开了,须弥座下头有一片漆黑,只隐约见得到正有一段楼梯。
静昭容率先踏了进去,旋即回身对林黛黛伸手:“快下来。”接着带着她们慢慢下了地下那个密室。
才一下去,静昭容就点燃了火折子,密室倒比上头宽敞很多,东西虽少,却很干净。正有一张可供一人卧的小床。
静昭容到这时才打开话匣子:“你们便现在这里呆着,且避一避风头,过几日再看!方便的话我会日日在香案上供上点心,你们只需自去取便是了。茶水要是不够,你们就去后头院子里那个接雨水的缸子里取!时候不够了,我先走了,你们先安心待着!”
说着转身就要上去,林黛黛这时才被惊醒似的,只问道:“为什么救我?”静昭容已行到楼梯的一半,这时头也没回道:“你从前不也救过我么?”
青菱警惕性强些,怕静昭容是要带人来拿她们,一时想问又不敢问,只绕了个圈子道:“娘娘怎么知道这里的呢?”静昭容沉默一会道:“呆在这里时,我有一天实在手不住想寻死,冲着须弥座一撞,倒把下头给撞出一条缝来,便发现了这里。”
她许是听出青菱的语气中存了疑,略带了几分讥意道:“你放心,自从咸若馆出来,我便是个与世无争的,碍不着谁的事,更不敢碍别人的事。”
一时间满室再无人出声,静昭容又从怀里掏出那墨玉簪子,朝地上一磕。那簪子登时一分为二,静昭容捡起下半截簪子,朝林黛黛那边一扔道:“他叫谢津,这簪子兴许有用。”
说完旋即走了,步履轻盈,看着仍有当年初进宫时的意气风发与无限憧憬。接着只听见她竭力推那须弥座的声音,石头与金砖相接的声音不断传来,最后静昭容终于见那须弥座合上,只留了一小道通风的孔隙。
林黛黛想起在外头生死未卜的容景轩;一时又想起不知究竟是何情境的庆妃与阿丑,一时心中千头百绪。最后竟想起昔年初进宫时,满头珠翠,肩负着家族荣光,而如今身形单薄,只穿月白色同藕荷色衣裳的静昭容;
林黛黛被竹华她们扶到床上安坐着,盖上那条薄被。今夜几人惊惧交加,不一会儿竟都要入睡,林黛黛眼皮渐沉,只在睡梦中仿佛一觉蹬空,惊叫道:“她不是与世无争,惠王以为她撞破了他和昶贵姬的丑事!”
作者有话要说:古穿宫斗变玄幻……默默给自己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