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后,头顶的树影和眼前的枝桠终于不见了。“咱们绕出来了!地图不会撒谎……我爸说的。”商益明粗喘几口气,大喜道。“那张图也说只有翻过这座山丘一条路,对吗?”李伟的目光笔直地‘射’向山丘下面,商益明循着望过去,但见一条宽阔的柏油公路豁然从丘下盘过。
这条路十分宽阔,两个行驶方向上分别划出了两条机动车道和一条非机动车道。“还有这么宽的公路,图上怎么能不标呢?”商益明说。“不奇怪。你看,这路并没有修完。”果然,这条路并没有穿过山丘通向县城及附近的村子,而是仅仅止于丘下。顺着李伟的指向,商益明看到这条路是起于西北方向一座山的山脚下,一直延伸过来,只有200米长。“修这么一小段算怎么回事,干嘛不修通呢?”商益明一抬头,却望见了那座山山顶上的寺‘门’和围墙。“那儿,李伟,寺庙就在那儿!”
虽然目的地遥遥在望,可要最终到达还得爬一段上山的道路。快到山顶的时候,二人的呼吸严重不谐调。李伟想起三个月前小萍嘲笑他已不是校运动会上跑完3000米面不改‘色’的那个大一新生,看来自己实在过于臃肿了。不幸的是,通往寺‘门’的最后一道斜坡就在面前,然而想要上去还要爬大约100级石阶,这真的是唯一的路。这些宽大得足以供大卡车并排的台阶沿着山坡笔直地通向庙‘门’,从最低的一级向上望去,依稀可见天光云影下寺‘门’的轮廓,让人有一种通天的错觉。
李伟不知道自己和老同学究竟走走停停地‘花’了多长时间把这些台阶爬完,才终于‘摸’到了这座寺庙的‘门’前。那一对凶恶的石狮子和大‘门’上的匾额、对联都十分引人注目,李伟定睛一看,原来寺‘门’是在正面围墙中央凿出来的,而这面围墙高五米多,由青砖砌得方方正正,顶部还以青瓦沿着横穿的梁木吊起四角。寺‘门’的两侧做出了两扇被砖堵死的窗子,刷上白漆,像两只失明的眼睛怅然望着前方。
围墙左右边缘还各凿了一扇小拱‘门’,也许是今天游人不多,正‘门’关闭了,开两扇小‘门’供人进出。李伟和商益明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打量着来往的游人,从面‘色’和穿着上看,其中大多是附近的村民,少数城里人模样的,也是些轻松的老头儿老太太。突然,商益明悄悄向前方一指,低声道:“看那俩人,今天上午跟咱们一起下的车,也住在咱们那个院。”
顺着他所指,李伟看到一男一‘女’徘徊在小拱‘门’前。看上去他们都是城里人,‘女’的约35岁,样子斯斯文文,穿着很不适于在野外游玩的长裙和高底凉鞋,还戴着一副墨镜,不过却显得很兴奋,不住地指指点点,边咧着嘴笑边晃男的的右臂,一言一行颇符合当今高素质白领所认同的动作规范;男的却似乎很不耐烦,仿佛是被这‘女’的劫持到这里来似的,那条没有被‘女’的晃来晃去的左臂叉在腰间,看起来他应该四十多岁,蜡黄的面孔上满是在辛勤的岁月中磨砺出的粗糙痕迹,身上却套了件‘肥’大的‘精’致西装,仿佛急于用这不得体的穿着昭示自己骤增的身家。至于他们是不是和自己一起下车、住同一个农家院,他就没印象了。不过他相信益明,因为所有熟识商益明的人都知道如果他在某时某地注意过任意一个人的面容,再次见到此人时就一定能将其认出来,并准确地说出初见此人的时间、地点,哪怕是这种与他素不相识、毫无关系,甚至连个招呼打不上的人,他也乐于做这种无聊的指认。
这时他当然无法料到,这一男一‘女’就是当天夜晚与商益明一起出现在角落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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