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这些年还是有长进的,也说不准是趁这老二灰头土脸这工夫显摆一下。常金柱心头赞许,嘴上说:“下一步?哼哼,没别的!常九城要敢和咱家作对,飞鹏这个村委书记能被撸了,他也会是这个下场!”
两个儿子都认为父亲是在说气话,常九城当选的票数可是压倒性的优势啊,真称得上“众望所归”,哪里是那么容易撸掉的?常金柱看出了这俩小子的疑虑,收起怒容,冷笑着说:“你们不信?等着瞧吧!他不是说要给咱们村来点儿变化吗?甭管往坏了变、往好了变,只要有变化,就有出事儿的茬子,到时候咱们瞅准他的茬子点一把火,让他下不了台!”
“爹,听这意思,您有主意了?”常飞鹏问。“明天我出去一趟。”常金柱似答非所问。“您去哪儿?”“北京,我托人联系了记者。”“记者?”常飞鹏大惊失色,“不是才把市里的记者拦回去么?干嘛又到北京去找……”“为李三赖子那破房子的事啊。”常金柱轻描淡写。常飞鹏的后背却直冒冷汗,只差脱口而出“你是我爹吗”。
“飞鹏,你想不想建你那峨眉养生谷了?”常金柱点上一支香烟,端起一副深不可测之态。常飞鹏心虚地点点头,他做梦都想,这是急求升迁的他在村委书记任期的最后一年独立策划的一个大的引资项目,不料因为李三赖子加盖的那间挡路的破砖房,这个项目差点儿断送了他的前程。眼下他虽然免于被追责,但失去了书记的权力,新上任的常九城又打算中止养生谷项目,逼得投资方急欲撤资,那几个从前见了他有说有笑的开发商都翻脸不认人,扬言准备动用法律手段“维护自身权益”。而老爹突然问起来,他只感到信心不足。
“飞鹏,想啥呢?”常飞虎的一句话将他拉回到现实。放在以前,他不觉得以大哥的能力能帮忙解决自己的烦恼,因此不愿就自己的心事同作他更深的探讨。然而明天老爹就要从北京往回折,他走的时候卖关子似的留给自己一长串问号,自己到这会儿也没想明白这个老村委书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他掐灭了烟头,对大哥说:“哥,说实在的,我就是想不通老爹要进北京找记者干啥。”“他自有他的办法。”常飞虎其实和弟弟一样困惑,“兴许是引他们来看一看李三赖子违章加盖的事吧。按我说本来那块地也不算他的宅基地,就是离他家近点儿的公用地罢了。可村里人是因为他的事起了跟着常九城造你反的心,大概爹会把记者叫来,让他们在新闻上写你是照规矩办事,先帮你平个反吧。”
安全起见,愚公不在洞里生火,连续几个晚上他都用打包带来的厚被子和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刑天这次背了条高质量睡袋来,朝里一钻倒也不冷。卓吾的准备不及他二人细致,只在出发前随便买了条普通野营睡袋,往地上一躺顿觉寒气侵骨,好在他年轻,又习武多年,身子硬朗,能扛得住。“天黑了,冷,最好别喝水。”愚公说。洞后那道清泉味道挺不错,有几缕甘甜,但这个时候喝等于灌自己一个透心凉。
“我原以为常金柱他们会暗算老九,对他搞人身伤害。比如截在小道打闷棍捅刀子、摸黑点院里草垛砸屋子窗户乃至威胁恐吓家属。”愚公像是自言自语,“可他竟然跑北京联系媒体,这家伙还真有些我琢磨不透的路数啊。我低估他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