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律言丞相府邸便收到消息,摄政王妃沈萧殁于王府。
律言丞相府邸。
“顾大人,这是秋鸢截下的送往摄政王府的信件。”阶绿小心翼翼地将信件呈上。
顾倾和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一看,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笑容。
随即,那张信纸被焚烧成灰烬,谁都没有看到,那上面写的是:卿氏将亡,速结。
卿氏,是指西凉的第一家族卿氏吗?看来他们还不知道。
顾倾和抬头望了望有些灰暗的天空,不知为何有些怅然。
沈萧,你身后的势力终于让你动手了吗?可惜,你永远都不会有动手的机会了。
想到这,顾倾和抬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下一行字,交给一直安静候在一旁的阶绿:“将这交给秋鸢。”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封信会被慕璟轩截去。
“顾倾和,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慕璟轩手里握着那封信,隐隐露出一角,发现信的署名是摄政王妃——沈萧。
顾倾和抬头看了一眼慕璟轩,淡淡道:“慕大人在说什么?本官怎么听不懂?”
“秋鸢,天下最大的玉器商瑶湘阁的掌门人,”慕璟轩神色复杂地看了顾倾和一眼,继续说道:“但是,很少有人知道瑶湘阁其实是赫连律言旗下的一小部分产业而已,而赫连家目前的大部分产业都被赫连律言交给了自己嫡传弟子。”
顾倾和看着慕璟轩,心中冷笑,他知道的还真多呀。没错,世人皆知瑶湘阁是赫连家的产业,也理所应当的认为赫连秋鸢是瑶湘阁的掌门人,却很少有人知道襄国百姓所敬重的律言丞相才是真正的赫连家族的掌门人,全名赫连律言。
“这封信是你交给赫连秋鸢的对不对?”慕璟轩低声询问道,随即他想了想又问:“为何要署上摄政王妃的名字?”
“为什么?”顾倾和嗤笑出声,问道:“难道慕大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说罢,大步离开。
快走进内庭的时候,燕牧身边的苏易不知何时冒了出来:“顾大人,您可来了,皇上在御书房等您呢。”
顾倾和看了苏易一眼,点头道:“嗯,劳烦苏公公了,我自己去便是。”
苏易闻言,连连点头,转身离开。
大概又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一个清冷的女声叫住了她:“顾大人请留步。”
顾倾和转过头去,看见独孤夜瑶缓步走来。
“参见瑶妃娘娘。”顾倾和躬身行礼,却见对方许久未答话,良久,独孤夜瑶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他……还好吗?”
顾倾和抬头看着面前清冷的女子,良久呵出一口气:“他,很好。”只是曾经常会酗酒,常会伤心。如果他没有在那一刻停住脚步,后来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呵……”独孤夜瑶冷笑一声:“人,有的时候还真是身不由己呢。”
“值得吗?”顾倾和突然问了一句。
“值吗?”独孤夜瑶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突兀地笑了起来:“何来值?又何来不值?独孤家的担子落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这样做,至少会让独孤家荣极一时。只是,我也为了我的家族,放弃了很多东西。”
比如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抬头望着灰暗的前空,没有理会已经走远的顾倾和,终于是笑了。
坊间曾经流传,襄国睿帝燕牧,还是太子之时,定国公独孤氏独女独孤夜瑶被人绑入梅林,燕牧曾与少将军洛湛同时在梅林寻找。定国公曾言,谁先找到独孤夜瑶,就将女儿嫁与谁。可惜,独孤夜瑶喜欢的是洛湛,最先寻到她的却是燕牧。很少有人知道,那只是定国公设的一个局。
正史记载,次年,广仁帝驾崩,燕牧登基,纳夜瑶独孤氏为瑶妃,代管后印,冠宠六宫,定国公府也比从前更加辉煌。
只是,谁也不知道,当年洛湛先一步寻到了藏匿独孤夜瑶的山洞,却停住了脚步,他知道这是定国公设的局。
他微微侧过身,一惯优雅的表情却挂着苦笑:“太子殿下,你进去吧,你需要定国公这势力。”
燕牧却并没有上前一步,他笑了,笑得有些落寞:“输了便是输了,待她好点吧……”只是话音却被洛湛打断:“殿下,你可知,我早已不配了。”
还记得那一个闲适的黄昏,一身白衣的她在镀上金边的淡紫色彩云的映衬下,清雅而温暖,那是他毕生珍藏的画面。
夕阳的余晖落在将军府后园的梧桐上,镀上一抹淡淡地金辉。
一身白衣的少女翻过高高的墙,在榆树从里探头探脑。远处洛湛在一个人品茶,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少女身上,唇边噙着一抹笑意。
少女轻手轻脚地向前迈步,看着庭中品茶的洛湛,竟有些痴了。
“姑娘还准备看多久?”洛湛转头看向少女,深黑色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戏谑。夕阳余晖落在少年的眼眸,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少女似乎是被惊动,身体竟一时失去了平衡,双手在空中扑棱了两下,便狼狈地摔在草丛中,随身的玉佩掉落在草丛中。
“独孤夜瑶?”少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少女扭了扭被摔得有些惨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漆黑的长发上还站着一只枯叶。
“我……我……”她无措地站在他面前,‘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姑娘有何见教?”洛湛歪头一笑,俊朗清雅,谁知竟吓跑了那少女:“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后来?
后来的后来,洛湛在定国公府遇见了她,他归还了玉佩,她却暗自倾心于他:“洛湛,我,我喜欢你。”
她鼓足勇气站在他面前表白,样子有些滑稽可笑。
接着,他领到圣旨,出征西凉,与她依依惜别。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偷偷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