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后一人之下,几乎统领半个后宫的辰贵妃唯一所出的儿子,燕子瑜出生开始就被视为皇位唯一的继承者,不过百天就被封为太子入主东宫,从来都是被万人追捧的对象,他也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讨得皇帝皇后的欢心。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燕南飞对他虽然算不上疼爱亲近,但作为太子也算是满意,因此从来没听过燕南飞如此阴冷的声音的燕子瑜身体微微一僵,却依旧保持着沉默。
“不打算说话吗?”燕南飞冷笑一声,看着燕子瑜的漂亮凤眸冰冷而不屑,“你是不是以为,如今你位及太子,在朝堂之上做出了点成绩,参议政事有了属于自己势力的一班老臣,你就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脱离朕的掌控为所欲为了?”
“朕告诉你,朕可以让你做太子,自然也可以让老二老三甚至是老九做太子,朕能一手将你捧上那至高无上的地位,自然也能让你狠狠摔下去粉身碎骨!”
燕子瑜浑身一颤,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骤然握紧,力道之大甚至让骨节都微微泛白。
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的燕南飞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换了一个姿势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把玩着手中莹白的夜光杯,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和那帮老不死的背着朕搞的小动作朕全都一清二楚,但朕得提醒你,你可别忘了——只要朕一天不死,尔等终究是臣!”
不断收紧的双手透露出燕子瑜心中的紧张与不安,但表面上他已经变回了往日的沉着与冷静,他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干燥的嘴唇微微翕动:“儿臣知错……儿臣受教了。”
燕南冷冷地看着燕子瑜,忽然轻扬红唇,魅惑地笑了:“不,你没有错。”
“在朕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朕就已经处心积虑结党营私想着要怎么将先皇撵下位了,你是是最像朕的儿子,是朕选中的太子,自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让朕失望的是,你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犯下的错误,”燕南飞语气一顿,看着燕子瑜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失望,“你不是错在想要杀了朕上位,而是你竟然会为了皇室最大的威胁违抗朕的命令,硬生生地错失了铲除宋煜的良机!”
燕子瑜依旧沉默不语,燕南飞冷笑道:“你不妨告诉朕,当朕搭弓射箭的时候,你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非要将他护在身下,甚至不惜让自己受伤?这可一点不像朕认识的那个燕子瑜。”
燕子瑜攥紧了绣着金线的袍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就在燕南飞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忽然犹豫着开口了:“父皇,我们……非得除去宋煜吗……”声音是燕南飞从未听过的迷茫无助。
燕南飞怔了怔,怒极反笑:“你竟然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朕已经在怀疑立你为太子是否是朕犯下的最大失误!”
燕南飞冷凝着脸拂袖而去,徒留燕子瑜一人迷茫地望着虚空,紧握了双手长跪不起。
与此同时的相府中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早已得知猎场中突然发生的一切危险状况的宋城和方晴雪不安地等了三日,如今终于看到宋煜平安回来,方晴雪不由抱着宋煜喜极而泣,当晚欢喜地给宋煜办了场接风洗尘的家宴。
家宴上,方晴雪不断往宋煜的碗里夹菜,心疼地看着她越发清俊的儿子,眼眶忍不住泛红:“煜儿,娘看你又消瘦了不少……”
见自己多愁善感的娘又有要哭的征兆,宋煜不由感觉一阵头疼,他连忙安慰道:“娘你放心,我在宫中一直过得很好。”
“很好?”宋城紧蹙着眉头冷哼,“这次狩猎中你险些就要丧命了,这也叫过得很好?皇帝他曾经是怎么承诺我的?他未免也太不将我相府放在眼里了!”
宋煜搁下了筷子,冷漠地说道:“如今接二连三发生这些凶险的事情,父亲莫不是还以为这些只是偶然?燕南飞他不是不将相府放在眼里,而是千方百计想要除掉宋家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听得他这一番话,宋城和方晴雪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因为宋煜如今身处深宫之中,难免会接触到那些肮脏的阴谋诡计,因此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宋城和方晴雪一点也不惊讶,宋城陷入了沉思之中,紧蹙着眉头一言不发。
“自古以来王侯将相功高震主,可曾有过善终的?即使我们再怎么低调行事,落在燕南飞眼中也是韬光养晦,如今天下四海升平,他自然不会放过除掉宋家的机会,与其这样坐以待毙自取灭亡,倒不如拼上所有与燕南飞斗一斗,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宋煜的话中已经带上了引诱的意味,宋城却依旧沉默不语,宋煜知道他还犹豫不决,于是给他打了最后一记强心针:“儿子在宫中这数年来,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原来当年导致我大病一场险些命丧黄泉的毒药,是皇帝和皇后在百日宴上埋藏在我体内的。”
如果说宋城方才还一直犹豫不决,觉得叛乱是以下犯上有悖伦理道德的做法,那么宋煜刚才那一番话无疑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方晴雪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宋城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颤抖着:“你说的……都是真的?皇帝他……当真从那时就已经决定除掉宋家了?”
也难怪宋城会这样,任谁一直忠心耿耿地为朝廷卖命,到头来却被告知朝廷早就怀疑你,放弃你,打算除掉你,换了谁也难以保持冷静。
宋煜轻扬唇角:“当然,是真的。”
这么一来,就什么都说得通了……幼时来势汹汹的中毒,三番两次遭到的刺杀,大势已去的李家最后凶猛的反扑,猎场突如其来的袭击造成多人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