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扼要地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林妙香点点头。
头还是很昏沉,她勉强地迈开了脚步,跟在孔丘的身后,朝着来时的码头走去。
出了院子才发现这座原本还算繁华的小镇,此刻早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熊熊的大火夹杂着袅袅青烟,几乎要把夜色染红。
林妙香没有去问镇子里面的人如何了。
从她看见满身是血的孔丘时,答案就已经出现在她的心里。她没有什么不愿意承认的。
码头上,早有一条小船停泊在江边。林妙香看见自己的包裹也已经放在了床头,不免心里暗暗惊叹孔丘的心细手快。
林妙香在船头坐定后,孔丘便撑了船。
小小扁舟悄然消失在了辽阔的江面上,身后,是一片火光冲天的惨景。
林妙香开始整理自己的包裹,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只是赛华佗给自己的那本书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皱了皱眉,孔丘在船头撑着竹篙,面目模糊。
“孔丘,你把我包裹拿上了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本蓝色外壳的医书。”
昏暗的夜色中,孔丘的肩膀抖了抖,小船斜斜地偏向一方,林妙香惊呼一声,赶紧抓紧了船舷。好在只是摇晃了一下,船又平稳了下来。
孔丘的声音还是淡淡的,“看见了。”
“在哪儿?”
“掉在了地上。”
“哪儿的地上?”
“你房间。”
林妙香想起赛华佗将那本医书交到自己手上严肃的神情,还有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回头看了看火势越来越大的来路,咬了咬牙,“把船划回去,我要去找它。”
孔丘挑了挑眉,声音里似乎带着几分笑意,“不必了。早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它就被一旁打翻的烛火烧毁了。”
林妙香一怔。
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方才刚出房间时看见夜重的场景又出现在自己脑海。她记得那个时候夜重正好捧着一本书在看。
隔得有些远,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但不知为何,现在林妙香总觉得那个时候的他一定是在看那本赛华佗给自己的医书。
可孔丘一口咬定那本书被火烧毁了,他究竟想隐瞒些什么。
林妙香暗中打量着孔丘划船的背影,他的衣服仍旧是鲜血淋淋,根本没来得及换下。划船的手格外修长,即使在夜色中,也莹润如玉。
林妙香摹地睁大了双眼。
脑海中几个零星的片段迅速划过,她脸上的表情由惊到喜,再慢慢变得懊恼,最后定格成了破具深意的笑。
“孔丘。”林妙香不紧不慢地开口。
“庄主有什么吩咐。”孔丘举起竹篙,再插到了水面下,然后用力一撑,船便划了出去。
“方才在院子里,你有没有看见夜重?”林妙香从自己包裹中取了一件外袍出来,披在了身上。夜里的河风有些浸骨。
孔丘回过头来,眯缝了眼睛,用一双狭长的凤眼细细地打量他。那眼睛里闪著的微微的光,像将熄的灯,像是看破了林妙香所想,一瞬间让林妙香有种想逃的感觉。
“没有。”半晌,孔丘漫声答道,又转过了头去。
“哦。”林妙香眼里滑过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既然这样,趁他不在,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庄主请说。”孔丘握着竹篙的手看起来漂亮不已,倒像是书生之手。
林妙香抿了抿唇,眼睛眯了起来,“等找到凤持清,你便回去吧。”
孔丘的背影有些颤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林妙香顿了顿,刻意放缓了音调,淡淡的声音在夜色中也慢慢粘稠起来,“我不会回去了,我要和凤持清在一起……”
话未说完,孔丘便是一手扔掉了竹篙,身形一闪,立在了林妙香面前。不等她开口,已是一掌甩在了她脸上。
这一巴掌把林妙香直打到飞到了船角。
“孔丘,你反了不成。”林妙香捂着脸,艰难地站起身来。
孔丘毫不理会林妙香眼里的怒火,大踏步地走到她身前,揪住她的衣领便把他掼到了船板上。
“反了的人是你。”
孔丘冷哼一声,一把扯住一直往后缩的林妙香的头发,把她硬拉到了自己面前,逼视著着她,咬牙切齿地道,“你竟然想要背叛公子,和凤持清在一起。”
忽然,他笑了笑,笑得有点特别,“原来你从头到尾,想要的人只有一个。说什么不愿意离开,都只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从一开始,你就打定了主意要和凤持清在一起,对不对?”
林妙香头发被他用力拉扯着,却没有求饶,甚至没有反抗,她只是看着孔丘的眼,努力从他眼里找到自己所熟悉的眼神,“如果我说对又如何?”
孔丘把她一摔,林妙香的腰直撞在船舷上,痛得她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我会杀了你。”孔丘的手放在了林妙香的脖子上,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了你,我可能会更开心。”
他的手如此冰冷,林妙香却笑了出来,她颤颤地伸出自己的手,抚在了孔丘尖瘦的下巴上,扬起了一抹怪异的笑容,似安心,又似不满。
她张了张嘴,孔丘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
她说,“夜重,真的是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