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基业,你的忠义我岂会不知?你身为军师之首,调兵遣将本是你的职守,我岂会怪你?只是这一仗,一旦开打,天下局面将会大变。青州做好准备挑战权威了吗?”
沮绶连连叩首,回答道:“臣以为讨回平原郡士兵,虽然不是个很好的理由,但勉强可以称作一个由头,与袁绍开战。错过了这个理由,我们只能等待袁绍再起战衅。与其主动权在与袁绍,不如一举兼并袁绍主力,这样一来,袁绍与公孙瓒的争斗中,只能苟延残喘。
公孙瓒与我们在辽西和平相处多年,与其袁绍这个可能的敌人胜利,雄霸与我青州北方,不如让公孙瓒这个曾经的朋友,并立于我军卧榻之侧,如此时机,一旦错过,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青州边境上,战火连绵。若主公早定北方,或者北方诸雄皆是我们的朋友,主公可专心西进,匡复汉室。”
错了,沮绶大错特错了。现在的皇权,还没有衰弱到其他势力对它制衡的地步。而没有制衡的权力,只会带来权力的无限膨胀,以奴役百姓为快乐之本,内战内行,外战外行。过早的铲平诸雄,复立皇权,避免了短痛,却跌入了漫漫长痛之中。沮绶太心急了。
如今的局势,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刘备沉痛的想着。此刻,凯撒渡过鲁比河时,那困难的抉择心情,刘备完全理解了。
越过了这一步,就是主动残杀同胞,而不是为了保卫自己利益进行的合法自卫。命运的轮盘已经缓缓转动,刘备已身不由己的参与到诸侯争霸的战争中。
清河郡与巨鹿郡交界处,界桥两岸,公孙瓒与麴义郡展开大战。
虽然,袁绍人在邺城,公孙续也是在邺城附近被袁绍袭杀。然而邺城坚固雄厚,直接攻打邺城,对以骑兵为主的公孙瓒军,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了进行长期的持久战,公孙瓒兵锋转向了清河郡,意图消灭自渤海方向来源的袁绍军主力,然后再进行围城战。
心高气傲的公孙瓒知道刘备已经在隐隐呼应自己,然而,却不愿与刘备军联络——这个兄弟当初全靠自己支持,才获得了辽西立足之地,现在已经成了青州牧、镇东将军,自己却只是个渔阳郡和右北平郡的郡守,这让他怎样都不服气。
而袁绍的欺骗和背叛,让公孙瓒愤怒欲狂。公孙续的被杀,使公孙赞预感到,曾与他的续儿把臂同游的刘备早晚要出兵报复。为了赶在刘备出兵前,获得一场辉煌的胜利,公孙瓒不顾地形局限,抢先向麴义发动了进攻。
界桥桥面狭窄,只能并行三匹马,为了防止木桥因马蹄踏动产生的共振而坍塌,每次渡河只能三名骑兵。麴义的三百弓手,在河对岸凭河迎击三名骑兵。虽然,白马义从铠甲坚固,可是在弓兵雨点般的箭矢下,伤亡惨重。公孙瓒攻击竟日,白马义从伤亡过半。
第二日,公孙瓒尽发部族,搭建三十余座浮桥,一次性调遣所有剩余白马义从,出击。麴义派遣三百名盾兵掩护,弓兵出击。白马义从发动冲击,盾兵在麴义的一声号令之下,伏盾倒卧,以巨大的盾牌遮掩自己和弓兵。盾牌边,兀自竖立着长枪短刀,借此划伤践踏而来的骑兵。
白马义从隆隆地自盾牌上踏过去,不时地,有盾牌被踏破,马蹄深陷士兵体内,将士兵胸腔踏的凹陷下去,也有不幸的骑兵,被盾牌边上的刀枪划上,马夫被刨开,士兵跌落马下,旋即,被后续的马匹践踏,骨肉成泥。
马匹冲过倒伏的盾牌。刹不住马匹的骑兵顺势冲向麴义主阵的步兵,与步兵厮杀在一起。
骑兵身后,随着麴义一声号令,倒伏的盾牌豁然立起,盾牌下的弓兵立刻用雨点般的箭矢自后方招呼着白马义从。
伏盾阵,这是霍去病大破匈奴兵时所用的伏盾阵。在地上挖一浅坑,待敌军骑兵来袭时,就地倒卧,等骑兵冲锋过后,揭盾而起,自背后用弓弩射杀骑兵。
伏盾阵曾短暂的出现在中国军事史上,最早使用的是霍去病,最后使用的是麴义。由于参与伏盾阵的士兵必须具备坚强的心理素质,能够承受连续的骑兵践踏,敢于在敌军攻击间隙孤军奋战,揭盾而起,所以历史上只有两个人成功的使用了伏盾阵。
这伏盾阵第二次出手,果然不凡。白马义从遭麴义部从顽强抵抗,前进不得,背后再受伏盾阵士兵袭击,片刻之间全军覆没。
麴义随即全军鸣响军鼓,转守为攻,大举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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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群雄割据第四章群雄割据第五十五节界桥
更新时间:2006…8…616:18:00本章字数:4437
第四章群雄割据第五十五节界桥
麴义挥军进逼界桥,公孙瓒部将严纲见势头不对,恐军队节节后退,士气丧失,不能再战。于是命令所部鼓噪吶喊,催军迎击。一时之间,军旗飘扬,声势浩荡。
麴义见到严纲迎击,一声号令,部从在界桥北岸立住脚跟,以弓兵长射渡河的严纲。严纲猝不及防,遭受严重的打击,铺天盖地的箭雨叫他们一排排地倒下,随后,严纲所部不得不一面躲闪,一面后退,逐步撤离河岸,退回到对方箭矢攻击范围以外。
严纲见状,急催马来到桥边,亲自约束士兵,指挥战斗。呵斥之间,稳住了颓倒的局势,士兵们逐渐平静下来,聚拢在河对岸,准备再次过河进攻。
麴义见到严纲所部乱象渐息,心知有异,遂带领200弓兵,借敌军的混乱作掩护,悄悄掩至界桥边上,见到对岸一员大将正在指手画脚,调派士兵。麴义暗暗吩咐弓兵瞄准方向,一声号令,百弩齐发,麴义更是大声呐喊,一骑当先,冲过界桥。
严纲只顾着整顿士兵,突然之间,遭遇倾盆箭雨,顿时被打蒙了。
严纲是公孙瓒心腹大将,所穿着的是产自出云的麒麟铠,铠内还穿着皮甲——麒麟铠为全金属编制而成,其内不穿皮甲会磨烂皮肤——这一顿木弓射出的箭雨,给他造成伤亡不大,然而,他胯下的马匹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随着一声哀鸣,战马倒毙,恰好压住了严纲的小腿。
不等严纲抽出腿来,麴义所率士兵奔涌而至,严纲军大乱。麴义拍马舞刀冲近严纲,一刀将严纲斩做两段。
公孙瓒军大败,左右两翼见到中军退却,欲来救应。麴义军进逼河岸,万弩齐发,射击瓒军左右两翼。马多不如箭多,人多不如弓多。麴义斩杀严纲后,稍作停留,紧接着冲杀至严纲军执旗将领身
边,斩将落旗。
瓒军军制主要模仿出云军队,这中间,刘备训练的500公孙家丁起了主要作用。公孙瓒全盘照搬刘备的《军团令旗军号大全》,这本书有近千页,里面涉及各类旗帜数十种,各种军号指令数百条,所有的动作和命令都附有详尽的解释说明。公孙将士,都必须对这些内容烂熟于胸。即使一位战士再勇猛,如果不熟悉这些条令,也不能获得升迁,而只能永远当一名普通的士兵。
严纲军军旗坠落,这意味着前军全军覆没。公孙瓒于后军见到军旗殒落,知道情势不妙。制止了随身众将的劝解,怒发冲冠地说:“今日,不胜则死。前进,或有活路,后退者斩。”
瓒军大将田楷见公孙瓒下了决死的决心,二话不说,转身奔赴前线。单经见此,亦慷慨而去。公孙瓒折断马鞭,以表明决不后退之意。经过这番激励,瓒军士气回升。在公孙瓒亲自带军回击之下,渡河的麴义士兵大败而归。
幽州铁骑,常年与鲜卑战斗,最精锐的白马义从虽然全军覆没,但其余骑兵发起狠来,寥寥无几的渡河士兵远不是对手。带着强大冲击力的骑兵们,颀长的刺枪轻松地冲垮了渡河弓兵的防线。一旦骑兵冲近弓兵身边,缺乏格斗兵器的弓兵只能遭受一面倒的屠杀。
战场上马嘶人叫,人仰马翻,麴义的抢滩部队一片片地倒下,而顾念战友安危,河对岸的麴义弓箭手也不敢对敌我纠缠在一起的战场发箭,对于近在咫尺的一边倒的战斗无能为力。
片刻之间,幽州骑兵渡河而过,飞入麴义军中,自背后追击伏盾阵士兵,骑兵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袁绍军队正在慌乱,麴义不知什么时候杀回了河对岸,出现在军中,袁军士兵大定。
战事陷入胶着状态,麴义军奋力抵挡着幽州铁骑的突击,手中的盾牌已经被砸得坑坑洼洼,扭曲变形了,武器也从戟枪换成重剑、战斧。胸腹、背脊和四肢不知道有多少伤口,血水拌着汗珠渗出了甲胄。一呼一吸都很困难,灼热的气流直通肺腔,血流开始凝固的胸口隐隐作痛。
幸好,盘河上的桥梁限制了幽州铁骑的回旋余地,麴义军尚在苦苦地坚持、坚持。
麴义擦了把汗水,看了看天色,嘴中嚷道:“是时候了,发信号,命令袁谭军进攻,进攻。”
牛角号响起,声震四野。
麴义军豁然向两边分开,乘着混乱局面的遮掩,悄悄行军到麴义军后的袁谭军闪现出来。
平原上本来难以打埋伏,然而,麴义就有这个胆量,借两军混战遮挡瓒军的视线,让袁谭军急行到自己军后,而自己苦苦支撑,等袁谭军稍作休息,恢复体力后,突然杀出。
这是一股生力军,袁谭军的突然加入,让胜利的天平顿时倾斜。疲惫的瓒军立刻遭受了毁灭性打击。麴义驱兵大进,复赶过桥,瓒军落水死者不计其数。
田楷、单经撤回河对岸,急劝公孙瓒引军回避,公孙瓒不肯罢休,正相持间,麴义已引军杀至公孙瓒纛旗前。
田楷、单经、邹丹急忙上前拦截麴义,两军绞杀在一起,局面混乱不堪。
“是时候了”,盘河东岸,麴义军背后约五里处,立着一个高台,高台上一员大将放下了望远镜,轻轻说道。
在高台的中心,矗立着一面巨大的纛旗,赤底黄边,火红的缎面上,用乌丝绣出一只张牙舞爪的,肋生双翅的猛虎。猛虎下面的旗底部分,一个锯齿状闪电标志斜斜地贯穿于整个旗面,旗右空白处,是一行遒劲的黑色大字“势若迅雷”。
微风忽猛,吹得纛旗舒展开来,猎猎作响,旗面上的猛虎也有了灵性,远远望去,仿佛在驾着闪电翻腾跳跃,端的是威猛无比!
高台后,6000重盔重甲,连马身上都披着战铠的黑色铁骑,静静地列阵站立,整个军阵鸦雀无声,没有一丝喧嚣。
高台上的大将一摆手,6000重骑沉默地举起四米长枪,随着高台上大将的手落下,6000杆长枪重重地顿砸在地上。
“雷”——6000个嗓门自面甲中发出了翁声翁气的吼叫,那一刻,天地似乎颤抖了一下,光线一暗。
雷骑,这是一直尾随袁谭的雷骑。
麴义一直提防着雷骑,故此,他把袁谭军放在阵后,戒备雷骑。然而,雷骑一直未做出敌意表示,战况的发展,让麴义不得不投入了袁谭军,以击退瓒军最后的疯狂反扑。同时,为了防备雷骑,麴义的本阵在撤换下来后,仍然在凭河戒备。
时机恰好,麴义投入生力军的时机恰好,高顺决定突击的时机也恰好。敌军主力已过河作战,生力军已投入战斗,疲军尚未恢复体力,此时发动冲击,渡河士兵救援难及,苦战过后的麴义本阵根本不可能抵挡天下第一冲击力的雷骑突击。
高顺翻身上马,在士兵的服侍下,带上了战盔,长枪高举——“雷”。
“雷”——6000名士兵齐声呼应。
随即,战鼓声缓缓响起——隆、隆、隆、隆。一声声鼓声在士兵心头震撼,像来自士兵骨肉内嗜血的吼叫。
“雷”,高顺狠狠顿砸手中的长枪,微微催马。
“雷”,士兵随之呼应,滚滚的铁流缓缓地移动。
马蹄隆隆,黑衣黑甲的骑兵渐渐加快了步伐。近了,已经可以看见袁军惶恐的面容。高顺放平了长枪,右臂紧紧的挟住了枪杆。
一支支长枪依次放平,片刻之间,雷骑变作了一丛移动的钢铁长林,泰山压顶般的向麴义军扑来。
迷惑、慌乱、恐惧、惊忪、绝望,随着雷骑看似有条不紊地缓缓压来,袁军的表情变幻不定。一名袁军士兵忍受不住压力,撕肝裂胆的吼叫一声,扔下兵器,不辨东西的扭头就跑。
“击”,高顺发出了最后的攻击令,顿时,像一只巨手狠狠地推动了一把,看似沉静的6000雷骑陡然间变为愤怒的火山,似岩浆奔涌,轰鸣向前。
人如饿虎马如癫,凶猛地雷骑撞入麴义后阵,如同千钧巨锤敲打一只鸡蛋,只一眨眼功夫,洞穿了疲弱的麴义军阵,纸糊般的后军支离破碎,士兵四散奔逃,雷骑沿途追杀。
后阵的变化迅即被传送到河对岸,传送到与公孙瓒鏖战的麴义身边。
“什么?”麴义看着对面清晰可见公孙瓒,不甘心地说:“再给我点时间,再给我点时间,我只要再加把劲,就会斩杀公孙瓒,然后我回军再战刘备,我军就会大获全胜。”
报信小校拉着了麴义马缰,急忙道:“将军,雷骑前锋已至河岸,一旦对方拒河阻击,我军即使得胜,也进退不得啊。”
麴义再惊:“十万人马,居然挡不住6000骑兵,不可能!命令士兵再抵挡片刻,我军已胜利在望,等我回军,”
报信小校没有放松麴义马缰,劝解道:“将军,雷骑身披重铠,连马匹都带着全铠,马额上还有金属锐刺,我军弓矢难伤。雷骑的长枪连穿数名士兵,摧毁我军前阵后,正在依仗马额上的锐刺,冲撞践踏我军士兵,士兵们没有见过这么凶猛的怪兽,正陷入恐慌。将军若不回去主持大局,我军崩溃后,即使将军在此处取得胜利,也无济于事啊。”
麴义遗憾不已::“十万士兵啊,虽屡经战斗,怎么样也能剩下八万人,只要能够阻挡雷骑片刻,阻挡它片刻功夫,我就能结束这边的战斗,以得胜之师,回军迎击雷骑。真的连片刻功夫都支持不住了吗?”
小校默不作声,含泪点头,麴义当机立断:“撤军,全军迎击雷骑。”
盘河岸边,高顺冲杀至界桥边,豁然勒马,扬起长枪高喊:“全军止步,结阵。”
部下跃跃欲试:“将军,有三十余座浮桥,我军分作六个千人队,每个千人队可分到五座浮桥,我军再杀一阵,过河追击麴义。”
高顺勒马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部将,果断的说:“骑兵过河,自己找死。命令,各部以旅(约千人)作为单位,沿河冲杀,第一、第二旅作为预备队在此休整,准备再战。传谕各旅,严禁踏上浮桥,追击,到河边为止。”
麴义回军,在河对岸略略停止。公孙瓒军队已被打残,无力追击,为防意外,麴义在河边整理军队,监控着公孙瓒整理残军。
河对岸,袁军士兵不停的发出哀号声,隆隆的雷骑沿河追击着麴义士兵,无处可逃的麴义士兵纷纷涌身跳入春寒的河水,河面上浮尸处处,垂死的挣扎声、伤痛的惨呼声、溺毙人的呼救声响成一片。
麴义急忙调集残余的弓兵,凭河坚守:“不过河,他们居然不过河来。”麴义手足无措,骑兵在桥上只能缓步前进,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遭遇弓兵,只有挨打的局面。重盔重甲的雷骑一旦越过河面,正好落入麴义圈套。
然而,高顺居然不过河,雷骑甚至远离河岸松软的土地,只在河堤上来回冲杀,如此一来,攻守易势,无论麴义在何处调集步兵,准备渡河,雷骑都会仗着马快,像闻到肉味的恶狼般,从四处奔来,阻击麴义的进攻。
麴义渐渐感到无计可施,连续十一次组织冲锋,均被雷骑一一击退。河对岸,袁军士兵渐渐逃散,抵抗越来越微弱,麴义连连跺脚:“成也界桥,败也界桥。我军依仗界桥,击败公孙瓒军,如今,刘备也依托界桥,截杀我军。时间再拖延下去,公孙瓒一旦整理好残军,也开始夹击我军,今日,我麴义就要葬身于盘河了。”
情势危机,麴义孤注一掷,将部队分为三支,中间两路猛攻高顺军,另一路迟迟未发,等雷骑与士兵纠缠在一起时,亲自率领这支最后的精锐,绕到离战场最远的浮桥处,悄悄渡河。
“终于成功了。”麴义心中暗喜,事有可为,召集士兵,与之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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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群雄割据第四章群雄割据第五十六节发奋
更新时间:2006…8…616:18:00本章字数:6285
第四章群雄割据第五十六节发奋
抬头遥望战场中心,战斗仍未平息。忽然,麴义感觉到芒刺在背,抬头寻找究竟,接近战场中心位置,一支约两千人的骑兵,静静的停在那里,领头一将骑着高头大马,披着赤红的战炮,手持锋利的长枪,目光冷峻的朝他看来,他浑身森寒绝伦的杀气仿佛山洪爆发般奔涌而至。
麴义的脊梁骨猛然冒出一股冷汗:高顺还有一支预备队。原来,高顺他早已察觉我们的行动。
麴义顿时如坠冰窖,僵立在那里,目光呆呆的看着高顺缓缓举起长枪。
军号声响起,这是刘备军中特有的铜号声,闻听号声,雷骑们纷纷脱离战斗,聚拢在高顺纛旗之下——“最后一击吗?”麴义双手颤抖,回首看着拥挤在桥上的士兵,目光绝望。
麴义深吸了一口气,用凶厉无匹的眼神看着高顺,像一只困兽一样准备破釜沉舟,做垂死挣扎。
雷骑缓缓而动——不是前进,竟是后退。
“他们退兵了。。。”浮桥上一名士兵,颤抖着嗓门,呜咽成声的惊诧道。
一口气憋得太久,浮桥上的士兵纷纷回过气来,发出卟的喘息声,那声音像牛皮纸被捅破的声音,许多卟声汇合在一起,仿佛放了一个响亮的大臭屁。
麴义再也忍不住,大声喘息,那声音好似受伤野兽的哀鸣:“哦,我明白了,雷骑也到了强弩之末。为了不让我军发现,雷骑一定不敢过分靠近我军,他的冲锋路线过长,铠甲过沉,厮杀半晌,人力虽然有余,马力却有不足,见到我渡河成功,未免陷入困局,只好引军回避。兄弟们,我们挡住了雷骑的冲锋。”
浮桥上的人苦笑以对,举目望去,河岸上哀鸿一片,鲜血成河,断肢残臂触目惊心,尸体於塞河道,河水被染的鲜红,空气中阵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十万大军啊,那十万大军列阵的地方,现在已见不到一块稍高点儿的物体,那地面仿佛经受了一场龙卷风暴的扫荡,情形惨不忍睹——这也算挡住了雷骑突击吗?
麴义收拢士兵,过河攻击公孙瓒的三万袁谭军,还能找见两万名战士。河这边,十万麴义士兵,连轻伤员算上,还能战斗的人,不足两万。虽然逃散的士兵不停归来,可是,麴义不敢在界桥久留,丢弃了全部重伤员之后,麴义放弃清河郡,退入广平郡。同时,急急派遣信使前往魏郡邺城通知袁绍,要求增派援军。
此战过后,公孙瓒军队已被打残,无力再战。麴义困守广平,如坐针毡。刘备援兵源源不断向清河汇集。北方诸雄都在屏声静息,等待刘备再次发难。
平原郡平原城,刘备再次回到了郡守府,受到了百姓热烈欢迎。那些百姓仿佛久别亲人的孩子,回归刘备让他们再次找到依靠,也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弃民滋味不好受啊。袁谭进入平原郡,刘备责怪平原郡百姓未尊奉他的号令,抵抗袁谭的主政,故此,一年多来,完全抛弃了平原百姓。袁谭出生世家大族,不像刘备自平民起家,关注百姓疾苦。
袁谭只知道,没粮食了就去百姓家取,没钱了就到百姓家拿,仿佛平原百姓理所当然应该供养他这个人上人。仅仅一年,平原百姓五年的积蓄备搜略一空。曾经富饶的大郡,如今破败不堪。有能力的人,七弯八绕再次逃奔青州(刘备拒绝平原百姓直接进入青州),剩下的都是一些最穷苦无依的人。如今他们重归刘备治下,莫不欣喜得涕泪交加。
“自己的利益需要自己来维护,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使掉馅饼,也不会正好掉在你的怀里,没把你砸死,这馅饼还是热的,正好让你充饥。所有的收获都来自自己的努力,希望平原百姓能够接受这次教训,哪怕是我刘备,今后侵犯了你们的权利,你们也应奋起反抗。”
对着平原郡几名被推举出来欢迎刘备的乡老,刘备冷冷扔下几句话,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郡府大堂。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平原百姓是该反省了。”田畴略一停留,与几名乡老稍稍交谈,随即下令道:“几位乡老先留一下,其余各位立刻回各乡各县。通知乡民,准备迎接人口田亩统计官员。今年还是按惯例:农无税,以兵役(血税)抵偿税赋。各地农户缺乏的种子、农具,由乡县统一上报,由政府赊给,来年偿还。”
几名乡老热泪横流,嘟囔着:“那是那是,玄德公大人的老规矩了,我们知道。”
田畴匆匆叮嘱道:“春耕季节,千万不要误了农时,闲杂人等尽快回去。今年,自种、自收、自吃,还呆在这干什么?干活去。”
平原郡守府大堂,刘备昂然走入,典韦按剑紧紧跟随。臧洪身着大汉郡守官服,单手擎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平原郡郡守铜印,傲然注视着雄赳赳走近的刘备,低喝道:“止步,玄德公是来取这个印绶的吗?或者,还有臧某的项上人头?”
刘备一声轻笑:“一个铜印而已,何必紧张。此铜印还是我所铸造,你若喜欢,我多铸几个,给你玩。”
臧洪被噎得只翻白眼,刘备坦然走到郡守座位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椅子扶手,道:“连这椅子都是我原来的,袁谭这个娃娃,乘我不在,不告而取,是为贼也。”
田畴正好进来,见臧洪滑稽的举着托盘,不尴不尬的摆着poss,差点笑出声来:“子渊(臧洪),为何如此滑稽?”
臧洪终于找见发泄的人,擎着托盘说:“子泰(田畴),你评评理,这大汉郡守权威所在、平原郡守铜印,你家主公竟说,要多少可以铸多少,岂有此理?”
田畴随手取过托盘,放到刘备手边的茶几上,拉着臧洪坐下:“子渊,农忙季节,百姓没有种子、农具,你竟然还有闲心与主公斗气?你真有闲情逸致。”
臧洪懵然无措,问:“子泰,此为何意?”
田畴高声招呼:“平原郡郡吏何在?都给我出来。”
厅堂外回廊中悉悉嗦嗦响起一片人声,十来名老弱病残人士畏畏缩缩地走进了大堂,乱纷纷地向田畴拱手作揖,参见前军师大人。
田畴看着茫然的臧洪,催促道:“那位是管库房的?叫他拿账本田簿来。那位是管刑名的?叫他拿典簿来。。。”
臧洪在田畴的催促下,梦游般地指使着这些郡吏,田畴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平原郡二十五县一名县令,三名书吏,共需一百人。
“来人,去军中召集二十五名服役期满、通过公民考核的实授公民来,再叫七十五名惠民来。典韦,招呼一个侍卫小队,等我写好信,立即把信送往广饶。”
片刻之间,大堂内,鸡飞狗跳,人人忙得四脚朝天。田畴写好给青州元老院的求援信,要求青州元老院给平原拨付春耕物资,拿着这封信,催促臧洪,“盖印,盖印。”
臧洪狼狈地回答道:“这个破铜印,不沾水墨,我还没找到盖印的方法。”说完,藏洪憎恨地看了刘备一眼,却发现椅子上已空无一人,刘备不知什么时已离开了。
刘备不在,臧洪顿时感到心内一阵轻松,揩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重重的喘了几口气。
大汉官吏的印绶都是木印,直到清代末期,油墨传到中国后,官员们才开始使用金属印绶。刘备出精捣怪,辖下官员都使用金属印绶,没有油墨,官印等于一个废物。
田畴好奇地走到茶几边,拿起铜印,问:“袁谭走时,没有交待?一年多来,难道袁谭没用一次大印?”
果真如此,铜印虽没有尘土满面,印纹处却干净无比。
“怪不得,袁谭征税都是用抢啊。可惜了这么好的大印,仅仅当作权力交接的摆设。”
看着面红耳赤的臧洪,田畴不忍再说下去,暗暗招呼侍从拿来油墨。
臧洪终于盖了一次大印,高举着印绶,长吁一口气,方才回味过来:“怎么是我来盖印呢?”
田畴拿起桌上的长条镇纸,轻轻击打臧洪的肩膀:“子渊,还不明白,真是个呆子。”
臧洪歪着头想了半天,默然不语。
田畴全然不理会臧洪的犹豫,连连催促:“快,快,平原郡二十五县,每县一个县令,三名书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