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却有些不忍心了。只希望他能识时务,早点认罪,少受点皮肉之苦。
囚室的过道里,突然响起急速的脚步声,男人的眉头轻轻一蹙。曾经征战天下的王者,听觉上的辨识度,几乎可以准确到不差分毫。
来人正是季布和樊伊人。
“季大人,樊大小姐,您二位可得快一点啊,属下也是冒着风险的。”
樊伊人冷冷地瞪眼,怒斥一声:“行了,一袋金子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狱官有些为难地道:“这事搁在平时倒也没什么,如今即便是金子,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收啊。”
“是吗?”樊伊人冷哼一声:“那得罪了我爹,你觉得会不会死得更快呢?”
季布走过来,轻轻颌首道:“老弟放心,我们只说几句话就走,不会耽误太久的。”
“是,是,那劳烦二位抓紧时间,别让小的太为难。”
“知道了。”季布道。
待监狱官走后,季布和樊伊人快速进入囚室。光线很暗,囚室黑漆漆的一片,四下里还有发霉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季布手中的烛火,映照出端坐在地上的男人一张坚毅的面容。烛火渐渐近了,男人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清晰地暴露在季布和樊伊人的面前。
季布两步上前,俯身蹲在男人的面前,他皱着眉从外观判断男人的伤势,却忍不住哽咽道:“兄弟,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燕辰缓缓地睁开双眸,对着季布点了点头,沉声宽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骗得了谁啊?”樊伊人呜呜就哭了起来,边哭边从身上掏出金疮药:“还好我带了药来,我为你上药。”
“我来吧。”季布将蜡烛交在樊伊人手上,接过她手中的药瓶,然后拔出塞子的时候,说道:“兄弟,忍一忍。”
季布将燕辰的上衣轻轻拨开,一点一点将药粉撒在他胸前、背后、胳膊的伤口上,皮肤被打的爆裂外翻,露出猩红的肉。胸前和背后,更有烙刑之下被烫焦的伤口,鲜血不停地淌出。那些药涂在伤口上,必定会有剧烈烧灼的痛感,可是男人从始至终不吭一声,他闭着眼睛,好似一樽雕塑,眉目不蹙。
可是,他越是隐忍,越是坚强,樊伊人却越是看不下去了,眼泪哗哗地落下来。
她哭着道:“这帮混蛋!竟然对你动用私刑,还下这么重的手!我回去就告诉太后姨娘!”
“不可以……”燕辰突然睁开眼睛,摇头道:“不可以告诉她,绝对不可以!”
樊伊人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燕辰在听到太后姨娘的时候,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为什么不可以?”樊伊人定定地看着燕辰,说道:“燕辰,你这个傻子!如果你早点同意跟我的婚事,就没有人敢再动你,他们就是欺负你宫中无人,又无势力。”
“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些!”季布道。
“我就是要说!”樊伊人道:“燕辰,我与你成亲的约定依然有效,如果我们成亲,你成了大汉国第一忠将的女婿,就不会有人再怀疑你,再敢陷害你了,皇上和太后姨娘都会网开一面的。”
见燕辰一直不语,樊伊人上前一步,轻轻地跪了下来,想要搂住男人,却发现遍体鳞伤的男人,没有一处地方是她敢去碰触的: “燕辰,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樊伊人从未这样求过谁,也绝不是舔着脸要你娶我,可是我现在求求你,求你答应我,好吗?”
燕辰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樊伊人,褪去一闪而过的沉重光芒,他突然微笑着点了点头,温声道:“樊姑娘,谢谢你,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劳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季布说。”
“你说的是真的吗?”樊伊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是燕辰第一次对她笑,凌乱的墨发下,他却依旧笑的那么迷人。
“你?”樊伊人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会考虑吗?如果我们成亲,我爹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真的。”燕辰道。
“好,那我到外面帮你们守着。”樊伊人起身走向囚牢门口,又突然回过头来,深情地望着男人:“燕辰,我会等你,等你娶我。”
燕辰没有说话,仍旧是淡淡地笑了笑。
待樊伊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燕辰凝重地看着季布,极低的声音问道:“她怎么样?”
季布严肃地看着他,回道:“是她让我来,救你出去。”
“什么?”燕辰的眉心深深地凝起,摇头道:“我不能走。”
“你疯了吗?不走,难道要留在这里等死吗?”季布急道:“这摆明就是死局!有人要置你于死地!”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走!”燕辰郑重地道:“兄弟,有人要害我,就说明她也处在危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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