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军出身的诸位将士心中,老管就是百官的表率。”褚传良委实是看不过去,他如今是兵部尚书,门下中书平章事,入了政事堂。他这样的武将,总不愿意参与文人的口舌之争,可从管易掀桌的那一刻时,他的火气也被撩了起来。
“褚将军,话不是这么说的,人不能护短。”
褚传良抽出腰侧佩剑扔在萧朗元脚边,微抬下颌,“老子就是护短了,你想怎么样”
这时,萧长信也围了过来。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往萧朗元身前一站,萧朗元那单薄的身板就不太够看的,可他仍是不知死活,势要争个高下来。楼解言见形势不对,往他前头一拦,“这大年下的,萧大人也是忙糊涂了,今上不在,案头积了一堆奏折,这才火气大了些,两位将军勿怪。都是同朝为臣,都是为了大魏,可别伤了和气。”
可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简飒。
简飒捧着一堆奏折进来,往另一张完好的案上放了下去,“各部尚书都来领各自的公文奏章,皇上不在京城,还得仰仗各位同僚守望相助,莫不要因些微小事闹得面红耳赤。这大年下的,各位府中也是诸事繁忙,取了公文回去处理好,可以摸鱼的就摸鱼吧。”
这脸打得真叫痛快,口口声声要别人成为百官表率,可自己却玩忽职守,就算身在府衙,这门下省的文书还是简飒一人处理,且他还兼着太子太傅的头衔,每日都要往东宫讲学。
谁优谁劣,当下即分。
而经此一役,杜恪辰的嫡系,也就是随他自西北返京的镇西军旧部重臣,与萧朗元为首的寒门士族,彻底决裂。
说到这些镇西军旧部,当中不乏低贱之辈,都是靠着军功爬到今日的位置,风刀霜剑,论出身并不比这些寒士高贵多少。可军人耿直,不似这帮穷酸书生,揪着丁点大的屁事,就大张旗鼓地口诛笔伐,那些刻薄的言语,能生生把人逼死。之前是没惹到自己身上,倒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萧朗元把苗头指向管易,管易既是世家又是今上嫡系,哪里是他可以得罪的。就算是萧云卿在杜恪辰最艰难的时候嫁予他为妻,算是一种恩德,可并不表示镇西军就该对萧家俯首贴耳,任其欺凌。
萧朗元既然有本事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他也就别怪褚传良和萧长信跟他翻脸。
简飒已经很清楚地表明,自己和萧朗元不是同党,他为萧朗元的行为所不耻,就此划清楚河汉界,方是上策。
可萧朗元却不因此困扰,反倒以此为荣,在与世家交锋的同时,又不忘时常挑起与杜恪辰嫡系的矛盾,好让旁人知道,他萧朗元是忠君之臣,为江山社稷奔波忙碌,连带着还不忘捎带他那被封为贤妃的女儿。
然而,在这个正月,被评论最多的还是已被立为皇后,只差一个封后大典的钱若水。她本是侧妃,在凉州时多次相帮还是厉王的今上,倾其所有资助被废帝苛扣军饷的镇西军,在杜恪辰被废帝设计南征时,只身入宫为质,其大义凛然,宽厚淑德之名。而后,她为西境之平安,毅然嫁予氐族勇士冉续为妻,平息了西境数十年的对峙局面。她重回大魏后宫,却被诸多诟病,这些读书人只为烈女不事二夫,却不知这天下的太平,钱若水居功至伟。没有她,便没有四十万镇西军的温饱,没有她,就没有杜恪辰的顺利夺位,没有她,就没有大魏边境一夕安然。
杜恪辰与她同赴灵隐祈福,便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他的皇后除了钱若水,再无他人。放眼整个后宫,谁有钱若水的气魄胆识,能以一己之力,翻云覆雨。
那些往上递折子的御史言官,在这番传言之下,也都把折子往袖中藏了藏,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杜恪辰的逆鳞。
于是,在杜恪辰除夕前日摆驾回宫时,京城之内无人喧哗。一路从正阳门入了宫,于太极殿召见群臣,顺便也把灵隐之行由通智大师为钱若水测算的封后吉日公诸于群臣。
楼解言就算想反驳,也无从说起。这通智大师之名,普天之下人所共知,那是得了道的高僧,从不轻易为人卜卦算命,钱若水能得他慧眼,已是难得,更不必说亲自选定吉时。
然而,才刚刚回宫,柳太后就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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