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续在西北守了近一年,边境安稳,无仗可打,每日练兵也比在茶马互市为了绳头小利而斤斤计较强上不知百倍。他天生就是领兵打仗的料,除了打仗,他还真是什么都不会。钱若水让他在茶马互市做着马匹的生意,他的马虽然是最好的,可是却卖不出最好的价钱,总要被她一顿数落。可他性子就是如此,直爽豪气,就算之前被齐国公利用,也是存着报恩的心思,但他与杜恪辰的恩怨,他只能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赢他。可是杜恪辰登基为帝后,他的心思也就淡了,战事再起,必是生灵涂炭,若是为了一己胜赢,而枉妄黎民苍生,他还谈何为将。与钱若水在洛阳的那三年,不可谓不郁闷,可为了生计,只得如此。
后来,重遇杜恪辰,临危受命,点燃了他心中未灭的最后一点星星之火。
镇守西北,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也不再做这样的梦,可一朝披甲,已然不愿再褪下。
这几日,凉州时来了许多不明身份之人,大都是柳太后的恶行。他原想着,不过就是几年的光景,出不了大的乱子,只要管易和简飒看着,大的方向不改,就算柳太后无所作为,也不会影响国之根本。可谁能想到,她竟是如此地短视,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做下这等让他难堪的事来,让他以后如此面对天下苍生。
钱若水草草看过,也是深深一叹,用力回握他的手,“这本不是你的错失。”
“当年,我避居西北,就是为了避免生灵涂炭。我征战十数年,国力已然耗尽,民不聊生,若是再执着于兵事,于大魏无异。若是我为了一己之利,而同室操戈,再兴兵事,即便夺了这天下,也难以面对苍生浩劫,百姓孤苦。蛰伏六年,只想用兵不血刃的方式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可到头来还是不可避免要与齐国公一战。”他的声名来自于他的战神之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他最遗憾的也是战事之惨烈。手中的人命已堆积如山,血流成河,他无力扭转,可他为君一日,就不会再兴兵事。说到底,大魏的国土仍是他十年前打下的,不曾再开疆扩土。可他的休养生息并不代表软弱,也不是任何一方宵小可以趁虚而入。
“离开京城时,我除了要护你周全之外,引出幕后之人,我同样不想因兵事而让天下看到母子反目的局面。帝王家的龌龊屡见不鲜,却不能因为我而再生谈资,遗臭万生。”杜恪辰有太多方面要兼顾,他是天子,不可能只为一己私情,可因为他数年来的隐忍不发,而让人觉得当世战神手中的刀已经生了锈,可以随意欺凌。
“可你不会想到,太后会引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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