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近臣,又兼有太傅的身份,已是位极人臣,就算是顾征这个中书令也要礼让三分。但二人是多年至交,没有那般多的忌讳。
“我怕也快到我贬黜的时候了”简飒举杯,“管易之后,下一个就会是我。”
顾征能理解他现下的心情,“不管你之前是否为上皇效力过,你都会被视为钱氏一党,毕竟你自幼与钱府亲近,又与娘娘有过婚约,就算没有过往种种,你这个太傅又是娘娘亲选的,又屡次在朝堂上为她直言,太皇太后容得下你才怪。”
“所以我希望上皇能尽快回来。”简飒说,“说白了,太皇太后不是当朝理政之人,朝中大事在她手中不过是为自己谋私利的事情。先时我听闻,太皇太后要重修素馨宫,又要建兴观星楼,这一样样的都是要银子的。”
“无事妇人罢了,以为手握权柄,就能执天下耳。”顾征冷笑,“她若是太皇太后,也就罢了,这些事情都是可以忍的,毕竟不知天下疾苦,还情有可原。可她还枉想临朝称制,取而代之,这就不能容忍。”
说到底,顾征的意思就是说太皇太后没有政治素养,当不了这个家,还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其实不过是没有见实的后宫妇人罢了。
“冬月祭天快到了,是不是该让上皇回来了。”
顾征斟酒,“那要看上皇的意思。”
“就算他不打算回来,也该迎他回来了。照这样下去,国将不国”
“没想到简子初也关心家国天下了。”顾征揶揄他,身为至交自然是知道简飒的目的,但他并不会因此而看轻他,人活于世都有自己的经历,没有对与错,只有应不应该。
“盛世良臣,总比乱世奸臣来得更好听些,遗臭万年还是名垂青史,我选后者。”
“怕是郡主很难说服。”
“我如今还要防着如何不让宜和驸马成为乱臣贼子”简飒倍感压力。
顾征拍拍他的肩膀,“郡主总归是出嫁的女儿,有你相护,她自当万全。”
“不说这些事情了,来,喝酒。”简飒一提起华清郡主,似有万斤重担。都说夫妻同心,可他们却是同床异梦,不,连同床都不必了。
如意已经二个多月,还是喜欢缠着杜恪辰。其实,倒不如说杜恪辰对如意十分喜爱,已经到了那种近乎溺爱的程度。这让钱若水十分的恼火。
譬如现下,如意不肯吃奶,杜恪辰也不强迫她,抱着她满宫室跑来跑去,逗得她直笑,玩得高兴了,谁还顾得上吃奶,拼了命地嚎,非要接着玩。
杜恪辰的臂力足,抱着她荡来荡去也不觉得多累,倒是把她乐得笑出声来。
钱若水见父女二人玩耍,顾不上吃奶,便把娘打发下去,“这顿不用吃了,饿她一顿,她就老实了。”
杜恪辰一听不乐意了,“她要是饿哭怎么办且留下,等公主饿了再吃。”
“下去。”钱若水板起脸,“不能惯她这样的毛病。”
宫里听谁的,娘一看便知,默默地退下去,不叫也不敢上来。
杜恪辰又抱着如意玩了一会儿,趁着钱若水午睡,让庞统去牵一只羊来。这可愁坏了庞统,领兵打仗他在行,可牵羊却非他的能力范围,去市集绕了半晌,闻着羊屎的味道就退避三舍,买了两头,远远用绳子牵着,可还没等他回宫,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剪断,羊已不知所踪。
杜恪辰没办法,只好让人去宣娘,娘倒是来得很快,没有钱若水在眼前,杜恪辰的话还是要听的。
可没等娘解开衣裳,钱若水便进来了,抱着孩子走出去,“到了饭点再吃。”
如意小脸一皱,扯开嗓子就要开始嚎,钱若水眼睛一瞪,“我是你娘,不是你那慈父多败女的爹,你最好是闭嘴,否则晚上了没得吃。”
二个月大的孩子咂吧咂吧小嘴,硬是忍了哭闹,只是一脸的不情愿。
可是从那日起,如意就没敢不吃奶。只要是放进嘴里,她立刻狼吞虎咽,就像是饿了多少年,可是想想她才刚出生不到三个月。
杜恪辰心中大是不忍,好好的公主被弄成小难民,生怕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样子,委实是可怜。
他又不敢跟钱若水抗议,只能抱着如意跟庞统和王赞抱怨。
王赞听罢,说了一句:“公主比平安小时候幸福,平安那才叫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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