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岳目光却落在一人身上,一朗声唤道:“司马老镖头,别来无恙,可记得在下么?”
奔雷剑客司马仲明已早发现谢云岳体形甚熟,只是为一张人皮面具蒙住,及至听得口音,恍然忆起是谁了,眼中陡露惊喜之色,飞步抢出,执住谢云岳双手道:“真是老弟么?想死老哥哥了。”
谢云岳就在司马仲明耳畔低声说了片刻。
奔雷剑客司马仲明哈哈大笑道:“就凭老弟一句话,无不可解决之理。”
急急转身走入群雄中商量了一阵,姜申奔了过来,抱拳施礼道:“久仰少侠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何如之,倘得少侠为助,则可迎刃而解,姜某当在成都武侯词恭候莅临。”
司马仲明也走了过来,长施一礼道:“老哥哥喜获一双孙儿孙女,皆老弟回春圣手之功。”
谢云岳朗声大笑道:“此皆老源头盛德所致,天降样麟,在下何可言功。”
说至此一顿,又道:“在下还有要事待办,急需赶去,好在相见非遥,叙阔有期,诸位请珍重。”
说着,同灵飞双双一鹤冲天而起,拔出四五丈高下,弓身平射,疾如流星奔矢,一前一后,落在苍茫月色中,转瞬,身形杳然……
晨雾霏霏,岫云飘浮,阳光迷蒙若幻异常,垂栈道上两列柏树参天,隐蔽天日,回柯垂枝,绿云横空,苍翠欲滴。
只见绿云深处,石筑驰道上,谢云岳等四人震飞驰来,突然四人身形止住。
崔世玉闪眼四顾了一阵道:“是这里了,盘龙峡是穆云老前辈自取之名,故山民土著亦茫然无知,灵老师更不消说找不到了,依在下之见,到达穆老前辈所居洞府之前暂不现身露面,只藏在暗处,彭灏等人必来,谢兄只全力搏击彭灏,在下非除得墨含英靳文龙两人誓不甘休,这几人都是武功绝伦之辈,稍纵即逝,不可与他们有后手之机,谢兄意下如何?”
谢云岳略一沉吟,点首道好。
崔世玉用手一指不远处两峰之间道:“这两座峰头之下,就是盘龙峡,此刻已是云封峡谷,不可瞥见,请紧随在下下得峡谷,露浸苔滑,慎加小心。”说时当先走去,穿出柏丛之外,奔向峡谷入口。
四人手足并用,攀落谷底,只见云雾缭绕,扑面潮湿,谷底乱石峨峋,棱角锋凸,饶是四人武功盖世,也要摸索而行了。
半个时辰过去,只听崔世玉悄声道:“到了。”
谢云岳凝目望去,隐隐辨出这片谷底甚为开旷,约有六十丈宽,洞穴只在三丈外远处,仰面上望,陡峭壁立,岫云封横不见天日,峭壁之上俱是石茁老树,横丫垂攫,枝叶翳密,隐蔽异常。
崔世玉道:“你我四人分做两起,藏身老树攫枝上,来人无所遁形,亦可互为声扰。”
谢云岳当即同意,与灵飞冲霄而起,身形一翻,落在浓柯密叶中。谢云岳只觉心弦无比的紧张,谷中一片死寂,几乎可听得自己心脏跳跃声。时间一分一分过去,蓦然听得峡谷中步履声传来,由远及近,空谷足音,分外清晰。
谢云岳就知他们来了,步履凌乱迭起,来的人数显然不少,两臂蓄势待击,眼中露出欣悦坚毅的神光。只见勒发头陀当先走来,谢云岳双手食中两指缓缓伸出,朝头陀胸前左右两乳中穴点去。
那头陀做梦也未料到头顶树上藏得有人,更未曾猜到谢云岳展出的,竟是千古绝学轩辕十八解中从未一用之凌空点穴手法。蓦感两乳一冷一麻,神志立时一昏,栽倒于地,峡谷中立生轰然震音,嗡然不绝。
雾中一声大喝,道:“孙贤弟,你是怎么了。”
陡然现出庞眉皓首,银须飘拂的彭灏,谢云岳一见,不禁怒心如焚,疾如鹰隼一声不发地扑下,挟雷霆万均之势,宛如星河下泻,巨飙狂涌声势刚猛骇人。
彭灏一见勒发头陀情状,便知受了暗算,暗呼了一声不妙,蓦感劲风压体,心中一怔,疾如飘风闪出三丈,双掌回环,击出一片内家罡气,身形跟着掠了过来。
谢云岳掌势未撤,如影随形扑至,掌力一接之下,只听得一声惊天霹雳似的大震,气流回旋涡涌,山石溅飞如雨。两人各各震得身形摇晃退出三步,雾中迅快捷伦地掠出墨含英等七人,见状惊愕止步。
彭灏当穆云藏身树上,先发制人,及至定睛一瞧,原来是一面像甚怪的青衣少年。立时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穆云贪生畏死,竟邀来小辈相助。”
口中虽如此说,其实心中甚是骇然,这少年所使的掌力,竟几乎震散他护身罡气,因为普天之下堪当自己一击的,还没有几个。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谢云岳既认他是伤父的罪恶魁首,非亲手刃之而后称快,也不说话,手掌望腰旁一搭一翻,乌光一闪,已亮出出道以来从未使用的乌金软剑。轻飘飘地起手式一晃,彭灏已看出玄奥非凡,不禁心中更是凛骇。
彭灏大喝道:“你是什么人?”喝音中,谢云岳已一剑电漩星飘挥来,略不带出风声。
一近彭灏胸前,蓦然散出无数碗大乌星,袭涌彭灏环身诸大穴。彭顾怒哼一声,骈掌推出一片排空驳云的内家罡力,宛如巨浪澎湃,谷底巨石,激飞飙出如雹。靳腾辉墨含英等人本有心相助彭灏,经此一来,立时闪退十数丈。
彭灏骈拳击出,哪知谢云岳“玄天七星剑法”与“玄天七星步法”均是武林旷世奇学,只身面前人影一晃,已失去对方踪影。他心中一凛,蓦感三缕劲风透破护身罡气,向自己左肩后抓来,忙挫身一挪,左手迅快无伦旋出扣去。手才一出,右肩肿突觉一凉,乌金软剑巳贯穿而人,只见谢云岳狂笑一声,剑势猛沉,彭灏一条石臂被切下喷出一股鲜血。
彭灏究竟功力精深,横身一挪疾闪出三丈,闭住断臂附近穴道止血溢流,身还未落定,只见谢云岳如附骨之蛆般跟到,不由机伶伶一个寒噤,张口欲喝问对方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怨。
谢云岳存心制他于死,左手五指攫出,如同电光石火,彭灏身形连闪,却不能让开谢云岳那奇幻不测的轩辕十八解制龙手法,左臂曲池穴,已被对方五指攫住,只感全身气血激翻,逆窜飞走,如同由行蚁走,骨骼松散卜卜作响,这感觉比死都要难耐,禁不住呻吟出声,目中露出惨厉之色。
谢云岳冷笑一声,手中乌光一闪,一条左臂齐肩截下,带出一蓬血雨。彭灏身形摇摇欲坠,紧咬钢牙迸出一声大喝道:“朋友,武林之内强存弱死,本是常见之事,但老朽并无与朋友有不解之仇,总要令老朽死得瞑目。”
谢云岳震天狂笑,一张死人面庞愈显得狰狞骇人,手腕疾翻,剑尖已触在彭灏的胸口之上,沉声说道:“你要知道,也好,让你死得明白。”
忽低声道:“你当记得追魂判谢文之事,子报父仇现在你该死得不冤吧。”
彭灏闻言如受雷击,叹息一声道:“罢了,成全竖子之志吧。”猛往前一仆剑尖已贯胸而入,只听一声凄惨的厉嗥,荡谷扬空,奔回如电。
第二七章 载发含齿负义良朋天夺其魄自吐蜮谋投德报恩不仁恶友覆载不容罪之胜诛
嘉陵江,婉蜒如常,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