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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了潍坊站了,很顺利,和青州站一样。此时已经是夜里四点多了,进入了一天中最漆黑的一段时间。最后边的两车宪兵大都睡得很熟了,只有尽责的周德才还硬撑着,但是他看到的也是“沧州站”。
向小强又来到这节包厢。跟进来的还有蜗牛。
秋湫一见蜗牛,总算见到了娘家人,小嘴一撇,登时眼泪就下来了,委屈地叫一声:
“蜗牛叔……”
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受的委屈,此时全释fàng
出来了。蜗牛也真像个慈祥大叔一样,在秋湫身边爱怜地安慰她,就像安慰自己的女儿一样。
蜗牛……叔。
向小强讪讪地站在旁边,咀嚼着这个称呼。比较郁闷。
秋湫听蜗牛说着父亲是多么担心她想念她,嘱咐自己一定要好好配合姑爷,一定要救回秋湫……秋湫也在说这些天是多么的想父亲,多想回到家里给老爸捶捶后背揉揉肩(虽然从没捶过一次),多想回去以后,再也不惹老爸生气了(虽然一直就惹的)……
这边秋湫在哭,那边十四格格也在哭。十四格格听着秋湫在那里肆无忌惮地诉说着父女情深,自己虚弱地靠坐在墙角,胸脯不停颤抖着,面颊惨白,眼中泪水不停地留下来。
这一切都被向小强看在眼里。向小强轻轻示意秋湫和蜗牛一下,指了指角落的十四格格。
顿时一静,十几道目光都向角落望去。十四格格发觉了,抹了一下泪水,又恢复了傲慢的神色,含着眼泪看着他们。
“哼,”一个女孩轻声嗤道,“她还哭,她有什么好哭的,就是她把我们抓来的。”
向小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把那份《大清日报》递给她。一群女孩子传看一番,本来她们只知dào
北清政变了,要把十四格格捉回去,现在才知dào
这个十四格格已经家破人亡了。
一阵唏嘘,包括秋湫在内的女孩们,看十四格格的眼神也不那么厌恶了。有几个甚至还有些同情。
向小强轻轻挥挥手,让他们带着小五先到下一节车厢待一会儿,他要单独和十四格格谈谈。
他在秋湫和蜗牛面前自然是说一不二,又经过两次“传奇般地”营救,秋湫手下这些小妮子们也对他崇拜之极,再加上他和秋湫这层关系,已经隐隐把他当作“姐夫”来看了。
小五见自己要被带离格格身边,有些惶恐,但向小强给她一个很和善的眼色,她也明白了向小强dà
概是要劝说格格不要自杀,依恋地望了格格一眼,跟着秋湫她们出去了。
……
豪华包厢里就剩下向小强和十四格格两个人了。
向小强蹲在十四格格面前,叹道:
“唉……她们都走了,你也不必硬撑着了,想哭出来就哭出来吧……”
十四格格漠然的望着眼前的地板,什么也不说。
向小强想了想,又说道:
“你渴不渴?从昨晚我们上来,你就一滴水也没喝过吧……等着,我给你倒一杯来。”
他起身到豪华包厢的吧台后边,找到暖瓶和杯子,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又在一边一阵翻找,找出一包蛋糕。
“哎,再大的事,也得该吃吃,该喝喝,”他席地而坐,把杯子塞到十四格格手里,然后又拆开蛋糕盒,推到她面前,自己先拿一块咬起来,“唔,别说,这味儿还真不错,你们大清朝的蛋糕能做的这么好吃,快赶上我们那儿的元祖了……嗯?他奶奶的,还是小日本生产的!日,还是不小心吃到日货了。”
他一边自说自话的大嚼,一边偷看十四格格的反应。
十四格格下意识地双手紧握着滚烫的茶杯,望着杯中反射的灯光。慢慢地胸口也不那么剧烈地打颤了。她捧着杯子贴近嘴边,轻轻啜了一口,呼出一口气,好像放松了好多。
向小强乘机拿起一块蛋糕递给她,十四格格也下意识地接过,放在嘴边小口咬起来。
向小强心中高兴起来,这样就成功了一半了。最怕就是她不吃不喝装死鱼,那就难办了。
刚才只是悄声跟十四格格提了一下,问她愿不愿意跟着去明朝。但当时要进潍坊站了,手下人赶快把他叫回去了。
带十四格格一块儿会明朝,这也是向小强突发奇想,灵感突现。在那边跟手下一说,大家都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太绝了。
想想看,就在清朝正在国际上谴责明朝的时候,就有一位清朝格格要到明朝“政治避难”,这个政治意义有多大,就连突击队这些大兵也一清二楚的。
刚才已经发报回东厂,说十四格格正在他们同一列车上,有可能说动她来明朝流亡,问如果成功的话,大明那边怎么说?能给她什么身份,什么待遇?
东厂的回电几乎马上就过来了,从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那种欣喜若狂。回电要他们施展一切解数,一定要说动十四格格,一定要她过来,至于条件,马上就向上报。电文还指令他们,能让十四格格自愿最好,如果到了地方她还不愿意,就强行把她劫到潜艇上。意思是说不动慢慢说,总之人一定要先弄到手。
事实也如此。沈荣轩盯着电报员发出回电后,就立kè
带着江美庐去昌平侯府面见女皇了。假如十四格格真过来,那给她什么待遇、什么地位,这都不是他这个厂督说了算的,甚至也不是zf内阁说了能算的。虽然书面上对清朝称呼都是“伪”、“伪”的,但事实上,人家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皇族。接纳别朝皇族这种事,一定要朱佑榕本人出面才行。
沈荣轩对向小强很是满yi
。当初没看错人,小伙子真是块料,原只指望他救出十二个艇员就不错了,现在居然还捎带了一条大鱼。
……
但是首先他们得顺利地逃出去才行。这个正在按计划进行,要看老天给不给机会了,没什么好说的。其次,就是十四格格现在还没说话呢。
“那个……”向小强小心翼翼地没话找话,“那个叫苗翠花的,你真不该叫人枪毙她的。这很蠢,真蠢,真的。要是我的话……”
“苗翠花在浦口的陆军医院里。”
十四格格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声音很哑。
向小强心中一阵欣喜,套到了话,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而且看来十四格格也不是个冷血杀人狂,他一阵欣慰。
十四格格看了他一眼,叹道:
“这是我最后的时刻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必拐弯抹角的套了……先说好,军国机密不能告su
你。”
向小强一愣。最后的时刻?什么意思?死?
难道刚才说的建议,她压根没在脑子里过一下吗?而且“军国机密不能告su
你”,到现在她还向着清朝?
向小强迫使自己静下心来,试图代入十四格格现在的心境。他问自己,一个高傲的、手握大权的格格、郡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突然一天家破人亡,父亲被杀死,自己被捉拿,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一直效力的王朝所出卖,她会是什么感觉?什么心情?
她虽然是格格,是郡主,但绝不是那种被从小娇生惯长大的温室花朵。很明显,她有着强烈的企图心,有着强烈的靠自己本事证明自己的愿望。
在吃了这么多苦、付出这么多努力,刚刚回国得到封号、地位、权利,刚刚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下的时候,突然天降横祸,一切都没有了。
身为“作乱宗室”之女,估计最轻也是被宗人府终身圈禁。但她还是粘杆处的原最高长官,这个身份太危险了,多半还是难逃一死。即使是死,她估计也是带着无限的怨恨、不甘而死的吧。
不甘心。她绝对不甘心的。
……
向小强闭着眼睛“体会”了一会儿这种感觉后,缓缓开口道:
“格格……”
“别这么叫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向小强微笑道:
“怎么了,我说你是,你就是。你以为北京那个篡位的暴君说一句剥夺你封号,你就什么都不是了吗?你还真打算把那个窃国大盗的话当回事吗?”
十四格格微微一怔,抬眼看着他。
“说实话,我都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再说了,就算剥夺,也最多剥夺你的郡主号,但只要你出生在皇家,身上流着爱新觉罗氏的血,你就是格格,谁也改变不了的。”
十四格格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眼睛里微微颤动了一下。
“说开了,多大的事啊,就死、死的……我不知dào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父亲、兄弟姐妹被抓被杀?切,老实说,人长这么大,谁不经li
失去亲人这种事?也许你说这不一样……好,那我给你讲个真人真事。在我们大明,有一户人家,晚上进了强盗。强盗用刀捅死了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