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并不以为那人是在叫自己,因为毕竟自己戴着帏帽,别人是看不到自己的容貌的。何况那人是一口地道的南边口音,而自己认识的京城妇人哪怕祖籍江南,口音也多少掺杂了盛京味。
杜蘅上前护住罗宁,转头对那妇人说道:“这位夫人,您认错人了吧?”
妇人看了一眼杜蘅身上的衣着,各家各户丫鬟们的装束都各有特点,为了能让大家一目了然,往往都会有些特殊的标记,比如晋安侯府便会在衣角上绣上一簇丁香花,鲁国公府则是秋芙蓉。
所以这妇人仔细看了杜蘅的衣角,便笑道:“怎么会认错呢?你们不是晋安侯府的人?晋安侯府里两位小姐,一位去年冬天没了,如今这位不是二小姐又是哪个?”
罗宁这才转过头来,眼前这妇人应该不到四十岁,可是已经是满面风霜之色,眼角眉梢却透出几分慈祥,眉目十分清晰,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相貌端丽的女子,她从蒲团上站起来,礼貌地点了点头,“请问您是?”
妇人开心地笑了起来,道:“你不认得我了?也难怪,那时候你还小……我是你秦伯母。”
罗宁暗叹,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怎么来一趟大相国寺都能遇到秦家人?她忙敛衽施礼:“给秦伯母请安。”
这位就是她前未婚夫的亲娘秦夫人了。
秦夫人亲亲热热拉着罗宁的手,道:“走吧,我们在这边赁了个小院子,我们一起坐坐说说话。”
罗宁有心推脱,“还是不要了吧,我这一次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秦夫人理所当然认为她这是托辞,“好孩子,你是不是还介意两家退亲的事?就算退了亲,咱们仍然还是世交啊!是伯母没福气罢了。”
罗宁忙道:“伯母,您误会了,我这一次出来是陪着义姐来做法事的……”便简单把程悦的事说了一遍,补充道,“家兄作陪来的。”
秦夫人点点头:“大相国寺的法事一做就是三天,你便抽出来一两个时辰陪陪伯母又能如何?”
罗宁倒也不好再推辞了,只得问道:“伯母什么时候进京的?”
“这不是还没进京么?”秦夫人满面愁容,“这一次我们是举家进京,不想半路上你妹妹阿龄得了急病,我们听说大相国寺的医僧医术高超,所以就到这里来了,你伯父先行进京,我们还要在这里逗留几日。”
罗宁便问:“秦家妹妹好些了吗?”转头吩咐杜蘅,“回去拿些东西,我们一同过去探望秦小姐。”
杜蘅不可能离开她身边,便吩咐小丫鬟跑回去拿。
秦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咱们一家人不讲那些虚礼,不用拿了,不用拿了!”
罗宁微笑,“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秦家妹妹呢。”
秦夫人叹道:“我们老来得女,娇惯得紧,这丫头经不起半点风霜……”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来到了秦家赁的院子,罗宁微微蹙眉,原来和自己住的地方只是一墙之隔。
“母亲,您回来了?”前方一个清亮的男子声音道,“阿龄正念叨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