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是悬在成周王室心头的一柄利剑。帝都宗庙与秘龙卫,一暗一明联合钳制成周王室,让成周王室蹉跎数百年,死了四十八代先烈也无计可施。
此刻,听闻海锐创造出一套可以躲避帝都宗庙监视的法门,方子晴的喜悦无以复加。虽说只能隐瞒四五年,但是能够赢取这段时间,对成周王室来说就已经足够宝贵了。
帝都宗庙的威胁,成周王室一直如鲠在喉,不除不快。早就有摧毁帝都宗庙的谋划在暗暗进行,只是帝都乃宗周统治之核心,秘龙卫对宗庙的守卫又泼水不浸,想要除之,实在不容易。成周王室为此,已经花费了莫大的心血,这几年才堪堪对帝都宗庙的了解有所进展。若是想摧毁帝都宗庙,不让其再侦知成周王室血脉、威胁到成周王室血脉继承人的安危,还非得再要数年的时间才行。
对方子晴来说,这段时间里要是方兴的身份暴露了,那么即便日后帝都宗庙真的被摧毁了,那对她来说也一点意义都没有。所以,海锐给予的时间,不亚于对方兴的再造之恩。
“我代兴儿,代成周王室的所有人,多谢真人了。”方子晴站起身来,深深为之一礼。礼得真诚无比——她知道海锐为了这套法门暗中潜入帝都朝廷,一定冒了很多风险,花费了巨大的心血,绝非他口中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无事,当年我辜负了少君,今日为之补偿一二罢了。至此,旧事旧情对我来说,也就再无牵挂。从此,一身轻松可以专心大道。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海锐表情淡淡,一件费心费力才办成的好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欠债还钱一般的难听。幸好,方子晴素知他的为人,闻言也只是笑笑了,便不再多说。
海锐又道:“若是事有不妥,你和方兴可以来我笔架山,我可会尽力保护你们。”
长生中人不得参与成周宗周之间的纷争,这是长生秘境中所有人的约定。海锐现在这么说,以及之前为创造修炼法门所做的那些努力,其实已经违背了这条律条。这是他为挚友逝去,所做的弥补。就按他所说的那样——一旦这些旧情还清之后,他便可以了却一身牵挂,专心他的天***道,以全他的道心了。
方子晴听了,为之微笑,却没有说话。
想了想,海锐又说道:“丁普郎那边,你要安抚好了。一旦血海炎狱入侵,东平必然局势大乱,你需让他约束好那些境外马贼,不可轻举妄动。他若能带领麾下马贼,入东平助我一臂之力,自然万事皆好,我必酬他功劳。若是他挥师入境为寇——哼!那自有国法律条在,我必不念旧日友情,诛之以法!”
丁普郎便是如今东平名声赫赫的花马王,边境草原上的众马贼之首。他暗中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成周王室之臣。海锐隐藏身份的时候,他也在方兴父亲姬逸麾下担任平东校尉一职,与海锐也曾有过一段交往。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前倒是相当不错,只不过自姬逸战死济州明湖湖畔之后,一切就变了。
丁普郎因少君之死,迁怒海锐,深恨之。恨不得以刀杀之而后快。海锐担心因他在东平,丁普郎会一怒而兴兵,犯下什么不理智的错误。
方子晴点点头,道:“这个我也知道,已经写明书信让逐日龙鹰送过去了。他会按照信中命令,继续整合马贼势力,相机行事的。”
‘只是用逐日龙鹰送去书信?而不是派人传令?’海锐听了方子晴的话,心里忽然升起一阵不妥,但这阵不妥却有些没来由,他便按捺下去了,只道:“也好。”
“血海炎狱的妖魔将至,我需走了。你多多保重。”地动已至,话也说完,海锐就要走了。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有一事不明。
只见,海锐转身欲走,忽然又回头问方子晴道:“你们这么执着于恩怨情仇到底是为什么?”
他是长生真人,心有自有大道存在。一切恩怨情仇,不是被他一剑斩灭,就是在一夜之后,大笑间忘却。所以,他无法理解——正和别人无法理解的他的原则理念一样——这些成周王室的女人为了仇恨,几百年不忘其志。
“为什么?”方子晴一笑之后,答道,“为了我儿、为了我夫君、为了成周王室历代先王先君,以及我们的渴望。”
“‘我们的渴望’?”海锐神情怔怔,眸中露出不安的光芒,“你们在渴望什么?”
“正义。”方子晴回答,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害怕别人听见。
“复仇。”她用纤瘦的手指将牡丹揉碎,紫红的花液染红了她的手心,好似一滩刺目的鲜血,低语道:“血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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