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池,只向两位祖师道:“我们等待的并不是这人。不速之客,该驱逐出境。”
观水道:“山河榜不禁观礼之人,随他们。”
顾天池也当两人言语是空气,向塔中唤道,“侯德健,天子命你出任七圣会的猴圣招抚群妖,快入乌云城去!”
道高一尺塔里摇摇摆摆地走出一只白毛黑尾的猴子,猴子人模人样地穿戴上一品宇宙大将军的圆领官袍,顶着招摇的雉尾武将官帽。他看了下那厢两宗与乌云城连接的莲桥,向萧龙渊嚷起来:“猴圣非我莫属,给本官接驾的莲桥怎么没有铺好?”
萧龙渊道:“道高一尺塔里的人粗野无礼,恕乌云城不能待客。你既是护持群妖的猴圣,我这只不禁你一人出入乌云城。”
侯德健冷笑,“我记着你这句话。”猴子一翻筋斗,从万丈高空一下子跳入乌云城里的猴圣府邸去了。
顾天池向塔里剑宗众人道:“乌云城覆灭在即,我们剑宗可不屑萧龙渊的邀请,反正山河榜的比斗是在魔塔上空。下次剑宗大军直接开进乌云城去,魔头就是跪求我们剑下留情,剑宗岂能答应。”
只几个谄媚的荡魔院弟子和新附的散修连声称是。其余门人俱是沉默不言。
萧龙渊微微叹息。
至午时三刻,一大一小两艘宝船自东方驶来。观水祖师和守一祖师从入定中睁开了眼睛:
那大船是宇文拔都解帝都之围时的旗舰朱雀,可载万人。我感受到了一千五百元婴、金丹的气息。
另一艘小宝船却是当年屈灵星领我遨游星辰的宝船,船上也不过能载五百人。
小宝船上也只有星宗掌门屈灵星、千岁寒、南宫磐石、原芷、厉无咎,敖饕餮、敖萱一干龙族等上百人。星宗的人物不应该只有区区这么点呀?
屈灵星已经长成了青年,依然一张路人面孔,和他妹妹天壤之别。咦,我在百多个星宗人里竟然发现了神情淡然的花落落。她怎么跟随哥哥上了船,道行也晋升到了道胎?
宇文拔都向三位返虚施礼。他向萧龙渊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山河榜上,不念旧恶。妖祖师,我麾下的人自会入乡随俗,遵守你的纪律,还望许可我们入城。”
我注意到,剑宗小云掌门的弟子樊无解、林道鸣的弟子钟大俊等人也在宇文拔都的船上。看起来,剑宗反顾天池的人物都跑到了他这一边。
那边的顾天池呵斥宇文拔都:“我是大正帝师、剑宗代表,魏祖师的塔也认可我的行动。岂容得你一个世俗诸侯向我宗弟子指手画脚!”
宇文拔都道:“我一介尘世中人,只知道剑宗的掌门是小云真人,并不认识剑宗的荡魔院主。”
顾天池道:“晚生小子数典忘祖,当年山河榜就有魏峥嵘祖师代万里云祖师指挥。我不过循旧例而行,有能者上。”
宇文拔都一笑,不与顾天池争论,却向道高一尺塔的众人道:“诸位师友,山河榜是面向一切修真者的盛会。你们只须记得为剑宗争光添彩,为自己扬名立万即是。剑是你们自己的。”
萧龙渊点首,莲桥接起宇文拔都军的朱雀船,引下乌云城去。
他又从魔塔上降落到屈灵星的宝船。屈灵星略敬一礼,向另二位祖师也略敬一礼。
萧龙渊问:“你家祖师来得甚迟。”
屈灵星道:“召集齐星宗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次任祖师许可我使用道门的镇洞法宝浑象仪,大概会是五百年来星宗聚得最齐的一次。”
观水祖师不禁赞叹:“不想五百年过去,竟能重新目睹浑象仪。你福缘不浅。”
他又揶揄敖饕餮,“小安君,若当年你得了这道门九宝之一,今日也能证道了。”
敖饕餮说:“道门之物,不告而取,是谓盗也。”
观水大笑。
屈灵星从袖中取出一枚天球,那天球悬在屈灵星的掌上,万千星辰浮游在天球之中。屈灵星向浑象仪道:“八十万里外的太阴星,开蟾宫之门!四万万里外的荧惑星,开门!镇星,开门!太岁星开门!五帝之座,开门!”
天球之中的太阴星、荧惑星、镇星、太岁星、五帝座射出各自的星光,在宝船上化出五道门户。门户开启,一千元婴、金丹的气息从门中传出。
那最后一道五帝座的门户之中,却是一片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的白茫茫世界。江上孤舟一个蓑笠老翁踏着草鞋走了出来。
观水、守一俱是恭敬执礼,齐道,“任师有礼了。” 银葫芦中无人不是诧异,连萧龙渊都是讶然。老翁坦然受二祖师之礼,环视双塔,注视了一会魏峥嵘的足迹,仍然回到五帝座的孤舟上。
观水祖师向银葫芦中人道:“这世界广大,五洲之外更有无数星辰,大瀛海无边无际,凡人困于一隅,唯返虚能如光泅渡。浑象仪能开其中万千星辰之门,便利求道者出入绝地修炼。往日道门的无数秘术都在遥远星辰练就,今人已无缘矣。”
我心头触动,已经明了。当年魏峥嵘就是借浑象仪进入荧惑星的道场,才修炼出雷法总纲的根本。
观水又向诸人道:“任师正是当年道门的戒律院主,我们的师长之一,也是消失的道门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守望人。也是他建议道门的长老会,彻底分割了出世派和入世派。”
众人议论纷纷。
萧龙渊道,“最后一位祖师也来了。”
不知何时,剑宗的云仙客已飘然走到了魔塔之下,他只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