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亿万钱庄的船抵达了齐国第一大城登云城,南宫磐石并不在登云城。我接到昆仑寄来的纸鹤,不久前,齐国的太王南宫腾蛟陨落,南宫磐石去了东海上的南宫老巢神风岛守丧。
我全不愿意吊唁南宫腾蛟,依旧一身狮妖打扮,从容观光齐国风土人情。南宫磐石归顺昆仑,齐国也向北中土往来之人开放。我一个狮妖走在城中,齐人虽然指指点点,倒没有惊慌失色,也没有官府缉拿。
各处郡县官吏皆是南宫幕府中精明强干之人,不过北中土十老会得势的风声也传遍了齐国的国土。这些郡县官吏也多是十家之人,私下里纷纷议论哪一处的待遇优厚。自然,十老会不仰幕府鼻息,任用官吏全是自家门派,薪水一律从优。有些人心思动摇,辞去南宫幕府的职位,从齐国投奔向我这边。还有些人眷恋几代服侍南宫家的君臣之情,不肯离去。
从昆仑的纸鹤我也得知,长安空缺的官职迅速地填满。无论是宇文拔都的幕府,还是南宫磐石的幕府,大量能吏见利心动,都跑向昆仑这边。宇文拔都那边跑来的最近少了一些,因为宇文摄政宣布,离开南中土的官吏一律视为叛国,抄完一切家产。
南宫磐石似乎忌惮昆仑,不曾阻拦幕府僚佐流动,只是把酬劳拔到和昆仑一致。
不知觉间,我来到了齐国广陵城,是我出生的故地,持昆仑的符印,在一家叫琼花观的道观挂单,这是齐国的第一大观。
几年之间,齐国也冒出许多昆仑的道观,其实皆是过往星宗的道观改头换面。子非真人未至阳秋传法,司马琴心担当起了昆仑五行院的知院,他另推荐原来的星宗师友住持齐国的宫观。
这座琼花观如今是原星宗的元婴弇山人住持,昆仑另委派了王烟霞任监院。不知有意无意,弇山人又不在观中,反去西荒寻我师尊药师游玩,实权全落在王烟霞掌中。
他本与星宗人相熟,一观上下倒也太平。每三年一度的仙苗试炼,每年的灵脉审计,戒律院巡察,都没有差池。
王烟霞见过我狮子面目,知我来此挂单,早心领神会,遂奉狮无名为上宾,陪我游山玩水。
这一日,我和王烟霞,及几个琼花观门人正在观后花园饮宴,飘雪般的琼花拂面,王烟霞谈起此观历史:这琼花观可追溯自道门,当年道门一位闾丘道士住持此观,他的外孙女孟道士与红尘的夫君儒门方书生不谐,挺着肚子负气投宿此观,方书生百般苦求,也劝不回自家娘子。
忽有一日观中琼花盛开,孟道士也在同日诞下一个女娃。闾丘观主占卜得知,这女娃他日必能发扬光大道门,大喜过望,遂给女娃取名方琼,就是那位龙虎宗的掌门了。
琼花观人面上有光。我却暗自感慨,始终如一,当真不容易。
一位矮胖道士洋洋踏进花园,王烟霞等忙起身迎候。我的法眼扫过,摘下狮子头套,向那矮胖道士施礼:“子非老师,让您久候了。”
我们已经见过一次面。在我的法眼之中,他原来是任公子坐下的那只大鲲。
子非真人笑道:“我已知道你领群修求道的胸怀了,可你知道我为何稽留在齐国,不曾上你们昆仑传法?”
“请子非老师示下。”我道。
“任祖师在时,凭浑象仪凝聚星宗,星宗人可以自由往来各处星辰道场。如今浑象仪失落,星宗人或者困在道场,或者断绝前往道场的道路。传授寻常五行道术,司马琴心足矣;可传授上层五行道术,非有星辰道场不可,即便是我,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我留在海滨,指挥麾下的门人寻觅浑象仪多年,可惜呀。”
山河榜上屈灵星被云仙客斩杀之后,浑象仪从此不知所踪。子非真人一定对寻觅浑象仪无计可施,没法为自己的派系觅得更厚的本钱,才不得不来见我。
我故意皱起眉头,“这关乎星宗各位道友的气数,尤其是那些困在道场的道友。星辰道场都在绝域之地,生类难存,几年不得离开,那些道友怕要遭厄陨落了。”
子非真人正色道:“星宗无主心骨而散,投昆仑只是权宜之计。如果你找到浑象仪,既解救了困在道场上的门人,也能秉持神器真正凝聚星宗,向昆仑传授最上乘的五行道术。”
子非真人得不到浑象仪,所以退而求其次,跑来协助我夺取浑象仪,充作自己的功绩。
我面现大喜之色,“这是我昆仑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是——”
我又道,“——怕其他邪魔也觊觎这神器。”
子非真人知道这重宝的价值,其他星宗人物焉能不知。这几年没有千岁寒、敖饕餮等人的消息,莫非他们也在上下求索浑象仪,分不出身。
子非真人道:“正是如此,不可让他们捷足先登。不止星宗的其他几位真人,宇文摄政、龙虎宗人也对那神器志在必得:天下神器尽入昆仑,剑宗只剩下碧落剑一件神器,龙虎宗一件也无,他们不肯错过这最后一件九转了。”
子非真人又悄悄向我道:“这件事南宫磐石都不知晓,我趁他去神风岛服丧时特地来知会你。”
南宫磐石已有齐国,他再拿到神器,聚拢星宗门人,真是尾大不掉了。
我注视子非真人,“多谢真人厚爱,托真人之福,如果昆仑在群修之先寻到神器,真人您岂止院主,就是做我们的昆仑首座,都不为过!”
子非真人大笑,“我定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