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如果他对薛叶有所图谋,严笑眯了眯眼睛。
饭局间严笑与唐宇客套了几句,竟然得知恒佳的风投也有投资寰通。唐宇对此并没有多说,严笑却上了心。
顾思陌坐在那儿,只觉得周围所有人的谈笑声音都没有听到心里去。
只有裕哲,她面前的这个人,她以为多年以前已经因为她而死去的幼时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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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裕哲总是跟在她的后面,她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他小时候就长得漂亮,开口唱歌的时候嗓音如同黄莺出谷那样婉转好听。她比他大三岁,爸爸将她和妈妈接回了家,同时也接回了裕哲。
原本顾思陌以为在乡下的日子足够难熬,没有想到在村里人羡慕的眼光里回到c城,才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岁月。
这一生,她原本以为就这样了,在无情无爱的淡然中死去。
如今,他坐在她的面前,没有认出她来,也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唐宇轻声问道:“顾小姐,你没事吧?”
她没有听见,唐宇却碰了下她垂在桌下身边的手,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的右手早已紧握成拳,指尖深深陷入肉中,带来一片痛楚,可这痛楚比不上此时心里的内疚与纠结,顾思陌找不到时机与裕哲相认。
严笑和薛叶都在场,而且看薛叶的样子,顾思陌想到他之前包养的那个总是到单位找他的男模特,皱了皱眉头。他说有了喜欢的人,而裕哲却喊他老板,短短一天的时间,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严笑是个爱热闹的,不喝到醉玩到high很少愿意散场,吃完饭就要到逍遥酒吧。
唐宇看到顾思陌脸色不好,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嗯”了一声。两人就慢慢走在了人后。
“要不然跟严小姐说一声,我先送你回去?”唐宇说道,吃完饭晚上他还有事情要做,顾思陌的状态让他有点担心,顾思陌却说着没事。
唐宇将她们送到酒吧门口,与严笑告别。
经过一顿饭的接触,唐宇的彬彬有礼给严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是个爱热闹的人,见唐宇对谁都那样客气也没有之前的防备与排斥,大方跟他道了别。
逍遥酒吧的门口并不显眼,只有一块木质的招牌,上书逍遥二字,写的龙飞凤舞,一块黑色幕布遮住入口。
掀开幕布进去,甫一进门,就被劲爆的迪斯科音乐和舞动的人群感染。
新店开张,作为老板,陆飞扬自然在店里招呼客人。场子正在造势,客人很多,戴着毛茸茸兔子耳朵的服务生将他们引到卡座的位置。
“姐,我好好陪你喝酒。”薛叶打了个响指,对服务生说了几句什么。过会儿,桌子上就摆上了垒砌成小山状的酒塔。
进了场子,裕哲就直接去了后台。
薛叶还巴巴地等着严笑的评价,她和薛叶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并没有说什么。
“陌姐,喝酒。”薛叶端着酒杯跟顾思陌干杯,“你觉得……他怎么样?”
此时正好一束射光照在顾思陌手中的酒杯上,照的她的脸忽明忽暗,音乐声很大,顾思陌动了动嘴唇,薛叶没有听到,他笑着自言自语了句,“我很喜欢呢。”
13 逍遥酒吧一场醉(中)
热烈的暖场舞过去,舞池里的人群也有些散开,回到原本自己的位置上去。
薛叶陪着严笑已经喝下了整整一摞酒塔,严笑搭着顾思陌的肩膀,跟薛叶猜拳,两个人技术都不怎么样,谁输了就是一杯酒,顺着酒塔的顺序一杯杯拿,红酒,啤酒,洋酒……几杯下去就觉得头发昏。
“叶子,这个场子,小姨知道吗?”严笑问道。
顾思陌是滴酒不沾的人,这些年来严笑也知道她的习惯,所以倒也没有问她。
“只有你知道。”薛叶喝的眼神也有些迷蒙,“她最讨厌我接触这些场合,只能偷偷去做。我投了大部分的钱,陆飞扬出的面……姐,我说,我可就告诉了你一个人……”
薛叶指指酒吧中间搭起的舞台,说道:“整体布局是陆飞扬的设计,音响都是从德国空运回来的,这家伙做起这些来比我还舍得砸钱,你听听,音效就是好。”
严笑不置可否,随口说道:“我就等着好好欣赏下……咦,思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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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陌去了卫生间。
酒吧的环境晦暗,灯光都是迷离的五彩光,顾思陌走到女卫生间前。走廊是黑暗的,而整体卫生间却非常典雅,水池中间灯光明亮,一个穿着暴露的姑娘醉醺醺地从卫生间开门走出来,顾思陌给她让了下路,她却站在卫生间门口开始打电话。
走廊和酒吧有道隔墙,较为安静,大多人都会跑到这里来接电话。
两个女人搂抱着抢进了卫生间,顾思陌只能继续在水池处站着继续等。
打电话的姑娘似乎和谁在电话里吵架,叫嚷着“你管我你是老几啊!”说到激动处挥舞了一下手臂,顾思陌往后退了一步,没有注意到脚下地毯绵软,她伸手去扶水池,水池上有水手滑了下,这一退就退到了男卫生间的门口。
此时,恰恰男卫生间的门打开,顾思陌的头发长,她只觉甩到了出来那人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顾思陌站住身回过头去。
裕哲站在男卫生间的门口,拄着黑色的拐杖,站定在那里,微笑着说道:“没关系。”
阿泰从他身后露出头来。
裕哲换了一身衣服,是套古典华丽风格的衬衫,袖口和领口都有精致的图案,闪钻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原来他是去换演出服,面上的墨镜也从普通的款式换了一副较为夸张的款式。
“阿泰,你去帮我拿条皮带过来。”裕哲说道,阿泰“哦”了一声,手里抱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往内场走去。
喝醉的姑娘骂骂咧咧打完了电话,走到水池边洗手,踢到了裕哲手里的拐杖。
顾思陌怕他碰到哪里,抢先扶住了裕哲的胳膊。
小时候,他就喜欢跟在她的后面,却从来不肯喊她姐姐,哪怕她比他大着三岁。
那个时候隔壁的大婶还喜欢玩笑逗着他“你是你姐姐的小跟屁虫,以后长大了要娶她吗?”
他永远都是大着声音回答“我以后要娶她。”
很多次,她在午夜梦回地时候醒来觉得黯淡的时候,顾思陌都会想起他。她一直都以为他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死在那个冰冷阴森的家里,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他竟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连名字都没有改。
裕哲觉察到扶住她的人略显用力的手劲,他的嗅觉和听觉较之常人灵敏。
身边的人传来的味道,如此熟悉。
七岁那年,他随着养母到镇上去,用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一瓶洗发水,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那个味道他到现在还记得。
她的头发从小就特别好,又黑又亮,梳子插在头发上一下就能滑到底。
在阳光灿烂的下午,她洗头发,他舀水给她冲泡沫。
那个时候他还能看得见,所以能清楚地看到那些泡沫上闪烁着五彩的光泽,真是漂亮,他愣着神去触碰那些泡沫,一碰就破了,她催促他“小哲你快点……”
水一冲,那些泡沫就顺着黑如丝绸的头发缓缓落到地上。
阳光下那个味道,他记得如此清晰。
“顾小姐?”灯光下,盛装的歌手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臂,淡淡说道。
“是我。”顾思陌轻轻回道,“我送你去舞台吧。”
裕哲却没有动,他拄着拐杖点了点地面,说道:“我要等下。”
阿泰的速度倒是很快,手里举着条闪亮的皮带大步走过来。
“哥,催着你快点上台呢!我赶紧给你系上……”阿泰半蹲在地上,顾思陌往后站了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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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撩起他的衣服,清瘦白皙的腰身上,一道长而红的疤痕露了出来。
顾思陌只觉得整个人都无法呼吸,她捂住嘴倒退了一步,感觉到身后是冰凉的大理石台面。
阿泰已经将皮带顺利地穿到了裤子的孔上系好。
“顾小姐,我先过去了。”裕哲的神态很客气,由阿泰扶着往那边去了。
女卫生间依然没有打开,里面传来些旖旎的声音。
严笑等了半天,也没见顾思陌回去,她找来了卫生间,见顾思陌还在门口等着,又听着里面的动静,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严笑“咚咚”地叩了几下门,大声道:“要搞,就出去开个房间,让不让人上卫生间啊!”
片刻后,卫生间的门打开,出来的女子怒气冲冲刚想骂人,但是看到严笑的架势不知不觉就弱了几分,哼道:“催什么催。”
“有必要这么节约吗?”严笑以为顾思陌受了欺负,自然没有好颜色。
顾思陌这才看清楚进去的两个女人虽然浓妆艳抹但是年纪都很轻,可能是严笑的话说的太直白,后面跟着出来那个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就跑了出去,另外一个赶紧追了去。
“快去。”严笑推着顾思陌进去卫生间,“等会我就去骂陆飞扬,小气劲儿,弄一个卫生间哪里够用。”
舞台已经从原本的喧哗变了氛围,极柔和安静的男声唱着一首抒情的歌曲,坐在舞台中央的裕哲弹着吉他。
逍遥酒吧舒缓迷醉的下半场到了。
陆飞扬到来的时候,严笑和顾思陌都已经喝高。
顾思陌回到座位上开始喝酒,严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喝酒,却也没有拦着她,加上薛叶天生爱凑热闹的,三个人彼此都很熟悉,喝起来也没有什么客套。
严笑问顾思陌道:“思陌,干嘛喝酒?”
顾思陌拿着酒杯醉眼朦胧道:“因为,我碰见了个那个故人。”
严笑环顾四周,奇怪道:“谁?”
顾思陌看着酒杯和头上那个缓缓旋转的光球,说道:“我欠他,我要还的……”
“把话说清楚。”严笑问道。
恰好这时穿着黑色西装的陆飞扬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他坐在薛叶旁边,问道:“怎么样?”
他的到来让严笑想起来本来要问的事。
严笑招了招手,陆飞扬绅士地走到她身边,严笑附在陆飞扬耳边问道:“你跟钱莹背后捣什么鬼?”
陆飞扬怒极反笑,反问道:“你就认定桃桃的事跟我有关系?”
“少来这套,就是过一百年,我也不会喜欢男人。所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还有,让钱莹那个贱人离我远点。”
严笑话没说完,就看到顾思陌已经又仰头喝下了一杯酒,她慌忙去拦,“思陌,你怎么回事……平时不喝酒,一喝酒就跟疯子一样,一整杯的白兰地,你这是干什么啊!”
顾思陌任由她将空杯夺过,怔怔地看着严笑。
陆飞扬设计的酒吧所用的音响果然是最好的,裕哲的声音如同一阵清新吹过的风,他在唱一首极为深情的歌曲。
“飘落着淡淡愁,一丝丝的回忆,如梦如幻如真,弦轻拨声低吟,那是歌啦啦啦……只要你轻轻的一笑,我的心就迷醉,只有你的欢颜笑语,伴我在慢慢长途有所依……”
他还记不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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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叶仰脸看向舞台上的裕哲,眼底是极为沉醉的欣赏。
“笑笑,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了。”顾思陌说道,严笑凑过去听她说。
她有些惶然地焦急,搂着顾思陌,手指碰到她冰凉细滑的长发,第一次感觉到顾思陌距离她如此遥远,“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我以为他死了,他还活着……哈哈哈……”顾思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狠了,她发出的笑声让严笑从心底里感到莫名的奇怪。
“陆飞扬,叫车。”严笑当机立断地站起身来,“思陌喝醉了,我送她回家。”她站起身来自己也站立不稳,陆飞扬赶紧去扶她,却被她一巴掌推开,“叶子……叶子……”
再看那边,薛叶喝的更醉,直勾勾地看着舞台,连头都没有回。
“还是我送你们。”陆飞扬跑去舞台拿外套,顾思陌却不肯站起来。
“笑笑,听完歌,我们再走。”她望向舞台,拉住严笑的手,神态坚决地说道。
严笑无奈地又再坐下,顾思陌却拿了一杯酒再度递给她,“你不是一直想为我做点什么吗?”
严笑等着她说下去。
“你每次伤了心,不高兴,我都陪着你。今天,你陪我,不醉不归。”顾思陌说道,又给自己拿了一杯,跟她一碰杯,“干杯!”
严笑哈地笑了一声,说道:“调皮啊你……喝就喝,怕你?”
陆飞扬本已经做好了送人的准备,这两个女人却又不走了。
酒这种东西,放纵人内心深处压抑的情感,平时再冷静的人喝多了酒也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显露出来。
裕哲唱完歌,从台子上被扶着慢慢走出来。
薛叶早已等在台下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够了够了不要再唱了,来陪我们喝酒。”
阿泰在旁边说道:“怎么还要陪酒?”裕哲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薛叶喝高了根本没有听清楚,裕哲对阿泰做了个走开的手势,阿泰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14 逍遥酒吧一场醉(下)
“来,在我身边。”薛叶搂着裕哲亲亲热热坐下,陆飞扬见他们一时没有要走的意思,对着服务生打了个响指,又叫了点酒过来。
“橙汁,不加冰,谢谢。”裕哲说道。
身边薛叶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橙汁,递到他手边,问道:“累吗?”
裕哲摇了摇头,薛叶绽放一个开心的笑容。
到了午夜场时分,寻欢买醉的人群已渐渐散去,舞台上是缠绵热烈的舞姿,酒精的作用让顾思陌的眼前出现种种的幻影。
她寂寞了太久,活得如同无悲无喜的木偶,自母亲去世后,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放纵的滋味。
她抱着膝盖坐在柔软宽大的沙发里,任由一头的青丝倾泻如瀑,手里抱着个酒杯,向裕哲说道:“裕哲,为我唱首歌吧。”
裕哲伸出手来要了他的吉他。
他抱着吉他,微微侧了头,说道:“想听什么歌?”
顾思陌定了定神,说道:“唱首老歌《萍聚》,你会唱吗?”
薛叶做了个手势,因为已经很晚,舞台上的舞者也停了下来,音乐停顿,一束光照射在裕哲的身上,他抱着吉他微微低头看不清楚表情,手指落下就是熟稔到极致的前奏,“我会唱。”
他的声音很镇定,一如平时如玉碎般清冷。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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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们没有更多的娱乐,只有发出沙沙声响的收音机里的歌曲。
裕哲是什么时候学会这首歌的,顾思陌已经不记得,他天生聪明,什么歌只要听过一遍就能依样画葫芦地唱出来。
她没有想到,时隔十多年,她再次清晰地听到他唱同样的歌曲,是在如今的情况下,他比起以前婉转的童声,声音依然天籁,却多了更多的感情和歌唱技巧,这样一首老歌,在他的重新演绎下,竟然渗透了回忆的力度,每个音符都透出淡淡的哀伤。
一曲终了,场子里静默。
顾思陌拍了拍手,掌声清脆,“唱的真好。”
她搂着严笑,近乎苍凉地露出一个酸楚的笑容。
严笑似乎也被歌曲触动,曾经相聚过没有费心彼此约束,追忆里只要有一个人就好了,她有些欣慰地将面颊贴上顾思陌的面颊。
陆飞扬只觉得这首歌虽然年代久远,歌词却直白极了,一时有些愣住,他是做音乐出身的人,自然能比外行更多听出门道,裕哲重新编曲演绎的这首,更为好听也更为深情。
这几个人各有心事,只有薛叶,听到顾思陌的夸赞,露出一个“我相信自己眼光”的自豪笑容,歪斜着站起身来,对着陆飞扬说道:“我的眼光,你服还是不服?”
他对着几个人,大声地宣布:“我一定会将裕哲捧红,让更多的人听到他唱歌。小哲,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过不是我没有能力,是有别的原因,但是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他拿起一杯酒喝光,痴痴地看着裕哲的侧面,伸出手去摸他的脸,“你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才出现呢?”
顾思陌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裕哲,见他没有拒绝薛叶的手,却也没有别的反应,只是低下头去,让任何人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裕哲,你是哪里人?”她问道。
“我是c城人。”裕哲回答道,昏暗的灯光下嘴角闪过一抹笑意,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吗。
他这些年都经历过什么,顾思陌一无所知,依照她谨慎的个性,原本是打算将身边的事都处理好,再寻个机会接近裕哲。
可是无防备的接触,却将一切都提到面前来。
顾思陌只觉得这么多年,她所有竭力去维持的平静生活,都渐渐地被忽然出现的这个人打破。
“笑笑,我们回家。”顾思陌说道。
严笑是真的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