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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学记-第2部分(2/2)

作者:雪山狐

的课,不够讲到元宵花灯日呢。

    好,那第三天,我们跑到教室去过中国年。艾琳非常得意拥有月凤和我这种学生,居然到处去宣传——那学校中的老师们全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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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跑上写字板上,先把那片海棠叶子给画得清楚,那朵海棠花——台湾,当然特别画得大一点。

    在挤满了陌生人的教室里,我拍一拍月凤的肩膀,两人很从容的笑着站起来。

    开场白是中国古老的农业社会;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大地休息。好啦!中国人忙完了一年。开始过节。年,是一种怪兽……。

    在听众满眼元宵灯火的神往中,我们的中国新年告一段落,那十二生肖趴在写字板上。

    同学拚命问问题:“我属猪,跟谁好一点?”“那属蛇的呢?属蛇的又跟那种动物要好?”

    那些来听讲的老师们有些上来跟月凤和我握手,说我们讲活了一个古老的文明。

    艾琳简直陶醉,她好似也是个中国人似的骄傲着。她把我用力一抱,用中文说:“恭喜!恭喜!”我在她耳边用西班牙文说:“这是小意思啦!”

    月凤跟我,在这几班国际学生课程里,成了名人。那些老师都去他们的班上为我们宣传。这种事情,实在很小家气,土啦。

    从月凤和我的演讲之后,班上又加了一种读书方法——演说。人人争着说。

    我们打招呼、看衣服、读文法、涂漫画、改小说、吃糖果、切蛋糕、泡茶水、然后一国一国的文化开始上演。

    那教室,像极了一座流动的旋转马。每一个人骑在一匹响着音乐的马上,高高低低的旋转不停。我快乐得要疯了过去。

    “各位,昨天我去看了一场电影——《远离非洲》。大家一定要去看,太棒了。”我一进教室就在乱喊。跑到墙上把电影院广告和街名都给用大头钉钉在那儿。又说:“午场便宜一块钱。”

    那天的话题变成电影了。

    艾琳进门时,我又讲。艾琳问我哭了没有,我说哭了好几场,还要再去看。

    这一天下午,我们教室里给吵来了一台电视机和录放影机。以后,我们的课又加了一种方式——看电影。

    在这时候,我已经跑图书馆了,把《远离非洲》这本书给看了一遍,不好,是电影给改好的。我的课外时间,有了满满的填空。吞书去了。

    我开始每天去学校。

    没有课的日子,我在图书馆里挑电影带子看,看中国纪录片。图书馆内有小房间,一个人一间,看完了不必收拾,自有职员来换带子。我快乐得又要昏过去。

    我每天下午在学校里游戏,饿了就上咖啡馆,不到天黑不回家。于是,我又有了咖啡座的一群。

    学校生活开始蔓延到外面去。那阿雅拉首先忍不住,下了课偷偷喊我,去参加她家的犹太人节庆。日本同学下了课,偷偷喊我,去吃生鱼片。伊朗同学下了课,偷偷喊我,来家里尝尝伊朗菜。南斯拉夫同学下了课,偷偷喊我,回家去聊天。巴西同学下了课,偷偷喊我——来喝巴西咖啡。月凤下了课,偷偷喊我,给我五个糯米?。

    艾琳下了课,偷偷喊我——又来一本好书。

    咖啡馆的那一群散了会,偷偷喊我——我们今晚去华盛顿大学听印度音乐再去小酒店。

    我变成了一个偷偷摸摸的人,在西雅图这陌生的城郊。“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贼。”在艾琳的办公室门口,我捧着一杯咖啡对她说。艾琳笑看了我一眼,说:“哦,我在美国土生土长了一辈子,只有一个朋友。你才来一个多月,就忙不过来。”

    “你也快要忙不过来,因为我来了。”我上去抱一下艾琳,对她说:“亲爱的。”

    说完赶快跑。情人节快到了,要吓她一次,叫她终生难忘我们这一班。

    “哗,那么美丽的卡片!”班上同学叫了起来。

    “每人写一句话,送给艾琳过情人节。”我说。

    那张卡片尺寸好大,写着——送给一个特别的人。全张都是花朵。夸张的。

    “这种事情呀,看起来很无聊,可是做老师的收到这类的东西,都会深——受感动。”

    “你怎么知道?”有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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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也当过老师呀!有一年,全班同学给了我一张卡片,我看着那一排排名字,都哭?剑蔽宜怠

    大家上课时悄悄的写,写好了推给隔壁的。我们很费心,画了好多甜心给老师,还有好多个吻。这种事,在中国,打死不会去做。

    等到第二节上课时,一盒心形的巧克力糖加一张卡片,放在桌子前端艾琳的地方。

    艾琳照例拿着一罐汽水走进来。

    当她发现那卡片时,咦了一声,打开来看,哗的一下好似触电了一般。

    “注意!艾琳就要下雨了。”我小声说。

    同学们静静的等待老师的表情,都板着脸。

    那老师,那《读者文摘》一般的老师,念着我们写的一句又一句话,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哦——艾琳哭了。”我们开始欢呼。

    另一班的老师听见这边那么吵,探身进来轻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当她发现艾琳在站着哭时,立即说一声:“对不起。”把门给关上了。她以为我们在整人。

    这一回,艾琳和我们再度一同欢呼,大家叫着:“情人节快乐!情人节快乐!”

    于是我们推开书本,唱向每一个同学,大家轻轻一抱,教室里乒乒乓乓的都是撞椅子的声音。抱到月凤时,我们两个中国人尖叫。

    在咖啡馆的落地大玻璃外,艾琳走过;我向她挥挥手,吹一个飞吻给她。她笑着,吹一个飞吻给我,走了。我下课也赖在学校,不走。

    “那是我的好老师?健!蔽叶砸晃煌?赖娜怂怠k?彩俏焕鲜Γ?还?唤涛业摹

    我们同喝咖啡。

    “你们这班很亲爱啊。”这位老师说。

    “特别亲爱,不错。”我说。

    “我听说,有另外一个英文老师,教美国文学的,比你现在的课深,要不要下学季再去修一门?”这位物理老师说。“她人怎么样?”我小心翼翼的问。

    “人怎么样?现在就去看看她,很有学问的。”这位老师一推椅子就要走。

    “等等,让我想一想”我喊着,可是手臂被那老师轻轻拉了一下,说:“不要怕,你有实力。”

    我们就这样冲进了一间办公室。

    那房间里坐着一位特美的女老师——我只是说她的五官。

    “珍,我向你介绍一位同学,她对文学的见解很深,你跟她谈谈一定会吃了一惊的。”

    我的朋友,这位物理老师弯着腰,跟那坐着不动不微笑的人说。我对这位介绍人产生了一种抱歉。

    那位珍冷淡的答了一声:“是吗?”

    我立即不喜欢这个女人。

    “你,大概看过奥·亨利之类的短篇小说吧?”她很轻视人的拿出这位作家来,我开始气也气不出来了。“美国文学不是简单的。”珍也不再看我们两个站在她面前的人,低头去写字。

    “可是,她特别的优秀,不信你考她,没有一个好作家是她不知道的。”那个男老师还要自找没趣。

    珍看了我一眼,突然说:“我可不是你们那位艾琳,我——是深刻的。我的班,也是深刻的。如果你要来上课,可得早些去预排名单,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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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算了,谢谢你。”我也不等那另一个傻在一边的物理老师,把门哗一拉,走了。

    在无人的停车场里,我把汽车玻璃后窗的积雪用手铺铺平,慢慢倒下一包咖啡馆里拿来的白糖,把雪拌成台湾的清冰来吃。

    那位物理老师追出来,我也不讲什么深刻,捧了一把雪给他,说:“快吃,甜的。”

    “你不要生气,珍是傲慢了一点。”他说。

    我回答他:“没受伤。”把那捧甜雪往他脖子里一塞,跳进车里开走了。开的时候故意按了好长一声喇叭。我就要无礼。

    回到公寓里,外面的薄雪停了。我跑到阳台上把雪捏捏紧,做了三个小小的雪人。远远看去,倒像三只鸭子。我打开航空信纸开始例行的写家书。

    写着:“幸好我的运气不错,得了艾琳这样有人性又其实深刻的一位好老师,虽然她外表上看去不那么深。不然我可惨罗!下学季还是选她的游乐场当教室,再加一堂艺术欣赏。

    不必动手画的,只是欣赏欣赏。下星期我们要看一堂有关南斯拉夫的民俗采风幻灯片,怎么样,这种课有深度吧?再下一堂,是希特勒屠杀犹太人的纪录电影。对呀!我们是在上英文呀!下雪了,很好吃。再见!情人节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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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哪里来

    当我站在注册组的柜台前翻阅那厚厚一大叠课程表格时,已经差不多知道自己那种贪心的欲望为何而来了。

    我尽可能不再去细看有关历史和美术的课程,怕这一头栽下去不能自拔。

    当当心心的只往“英语课”里面去挑,看见有一堂给排在中午十二点十五分,一次两小时,每周三次。学费九十六块美金一季。老师是位女士,叫做艾琳。至于她的姓,我还不会发音。

    “好,我注这一门。”我对学校里的职员说。

    她讲:“那你赶快注册,现在是十二点差一刻,缴了费马上去教室。”

    “现在就去上?”我大吃一惊,看住那人不动。

    “人家已经开学十几天了,你今天去不是可以快些赶上吗?”那位职员说。

    “我还没有心理准备。”我说。

    “上学还要心理准备!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吗?”那人说。

    这时,我看了一下手表,开始填入学卡,飞快的跑到另一个柜台去缴费,再跑回注册组把收据送上。听见那人对我说:“d幢二○四教室就对了。”

    我站在校园里举目望去,一个好大的d字挂在一幢三层楼的墙外。于是,在西雅图冬季的微雨里,往那方向奔去。

    找到了二○二,也找到了二○六,就是没有二○四。抓了好几个美国学生问,他们也匆忙,都说不晓得。

    好不容易才发觉,原来我的教室躲在一个回字形的墙里面,那回字里的小口,就是了。

    教室没有窗,两个门并排入口,一张椭圆形的大木桌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四周十几张各色椅子围着。墙上挂了一整面咖啡色的写字板,就是一切了。那不是黑板。

    在空荡无人的教室里,我选了靠门的地方坐下,把门对面,我心目中的“上位”留给同学。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进来了,很熟悉的各就各位。就在那时候,来了一位东方女生,她看见我时,轻微的顿了那么十分之一秒,我立即知道——是我,坐了她的老位子。我挪了一下椅子,她马上说:“不要紧,我坐你隔壁。”她的英文标准,身体语言却明显的流露出她祖国的教养;是个日本人。

    那时候,老师还没有来。同学们脱帽子、挂大衣、放书本、拖椅子,一切都安顿了,就盯住我看个不停。

    坐在桌子前端的一位女同学盯得我特别锐利。她向我用英文叫过来:“你从哪里来?”

    我说:“中国。”她说“中国什么地方?”我说:“台北。”她说:“台北什么地方?”我说:“南京东路四段。”

    这时,那个女同学,短发、留海、深眼窝、薄嘴唇的,站起来,一拍手,向我大步走来。我开始笑个不停。她必是个台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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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那个日本同学推开,拉了一把椅子挤在我们中间,突然用国语说:“你像一个人。

    可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这种小学校里呢?大概不是。我看不是——“

    “随便你想了。”我又笑说:“等一下我们才讲中文,你先坐回去。”她不回去,她直接对着我的脸,不动。这时候同学们大半到齐了,十二三个左右,女多男少。大家仍然盯住我很好奇的一句又一句:“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中国人?纯中国人?为什么现在才来……”

    这全班都会讲英语,也不知还来上什么英语课。人种嘛,相当丰富。却是东方人占了大半,当然伊朗应该算东方。只个棕色皮肤的男生说是南美洲,巴西上来的。还有一个东欧人。

    那时,老师进来了。

    她的身体语言就是个老师样子。进门大喊一声:“嗨!”开始脱她的外套。这一看见我,又提高了声音,再叫一声——“嗨!”这一声是叫给我的。我不习惯这种招呼法,回了一句:“你好吗?”

    全班人这一听,唏哩哗啦笑得前俯后仰。

    “哦——我们来了新同学。”老师说着又看了我一眼。她特别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那时,我也在看她。她——银白色齐耳直发、打刘海、妹妹头、小花枣红底衬衫、灰蓝背心、牛仔过膝裙,不瘦不胖不化妆。那眼神,透出一种忠厚的顽皮和童心。温暖、亲切、美国文化、十分的人味。

    我们交换眼光的那一霎间,其实已经接受了彼此。那种微妙,很难说。

    “好!不要笑啦!大家把书摊出来呀——”老师看一下手表喊着。我也看一下手表,都十二点半了。

    我的日本女同学看我没有书。自动凑过来,把书往我一推,两个人一起读。

    一本文法书,封面写着:“经由会话方式,学习英文文法。”书名:《肩靠肩。》我猜另有一本更浅的必叫《手牵手》。

    “好——现在我们来看看大家的作业——双字动词的用法。那六十条做完没有?”老师说。

    一看那本书,我松了一口大气;程度很浅,就不再害怕了。

    “好——我们把这些填空念出来,谁要念第一条?”“我。”我喊了第一声。

    这时大半的人都在喊:“我、我、我……”

    “好——,新来的同学先念。”老师说。

    正要开始呢,教室的门被谁那么砰的一声推开了,还没回头看,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在大说:“救命——又迟到了,真对不起,这个他妈的雨……。”

    说着说着,面对老师正面桌子的方向涌出来一大团颜色和一个活动大面积。她,不是胖。厚厚的大外套、双手抱着两大包牛皮纸口袋、肩上一个好大的粗绳篮子,手上挂着另外一个披风一样的布料,臂下夹着半合的雨伞。她一面安置自己的全身披挂,一面说:“在我们以色列,哪有这种鬼天气。我才考上驾驶执照,雨里面开车简直怕死了。前几天下雪。我惨——”。

    我们全班肃静,等待这个头上打了好大一个蝴蝶结的女人沉淀自己。

    她的出现,这才合了风云际会这四个字。

    那个女人又弄出很多种声音出来。等她哗叹了一口气,把自己跌进椅子里去时,我才有机会看见跟在她身后的另一个女人。

    那第二个,黑色短发大眼睛,淡红色慢跑装,手上一个简单的布口袋,早已安静得如同睡鸟似的悄悄坐下了。她是犹太人,看得出——由她的鼻子。

    “好——我们现在来看看双字动词——”老师朝我一点头。

    我正又要开始念,那个头发卷成一团胡萝卜色又扎了一个大黑缎子蝴蝶结的女人,她往我的方向一看,突然把身体往桌上哗的一扑,大喊一声:“咦——”接着高声说:“你从哪里来的?”

    那时,坐在我对面始终没有表情的一位老先生,领先呀的一声冲出来。他的声音沙哑,好似水鸭似的。这时全班就像得了传染病的联合国一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不要再笑了。”老师喊。

    我发觉,我们的老师有一句口头语,在任何情况之下,她都只用一个方法来制止或开头,那就是大喊一声:“好——”老师一指我,说:“好——你来做第一题。”一听到那个好字又出来了,我瞪住书本略略吱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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