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我就告辞了?”
“多谢王将军了。”李元芳将王迁送到院门口,看着他认蹬上马,又问了一句:“请问钱刺史大约何时回庭州?”“这……本将也不太清楚。估价不会太久,最多几天吧。这样吧,一旦刺史大人回来,王迁即派人通知李校尉。”“这倒不必了,多谢王将军好意。”
李元芳目送王迁消失在小路尽头,狄景辉和韩斌已各自钻入土屋中到处翻看,见他回来,狄景辉从正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本子,困惑地问:“怎么回事?怎么把我们弄到这么个地方来了?钱刺史到底安排你干什么?”李元芳似笑非笑地看着狄景辉,半晌才道:“我现在非常想不通,为什么你的运气一直这么好?”狄景辉一愣:“什么意思?”李元芳慢悠悠地回答:“钱刺史安排我的新差事是,管理庭州大巴扎,维护商事秩序,确保集市平安。”
“哈!”狄景辉大喝一声,拍打着手里的本子,嚷道:“难怪,难怪!我说这些本子上怎么记的都是巴扎里的铺头和商品。好啊,太好了!这下我可以好好研究研究边塞的商事了!”他停下来仔细端详着李元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哎呀,我说李大将军,你可真是越混越出息了!”
李元芳也笑着摇头,自嘲道:“刺史大人的军令上说得明白,原来管理集市的高火长在驱散市场群殴时身负重伤,如今卧床不起,急需一名懂突厥语又办事有分寸的军官来接替他,于是这个好差事就落到了我的头上!”狄景辉连连感叹:“好!好!不是一般的好!这位钱刺史,深得我心,实乃某的知音呐。”李元芳冷哼一声:“看来他是下定决心不让我进入瀚海军部了。”狄景辉道:“人家刺史大人肯定有难言之隐,你也要体谅上官嘛。”
说话间,李元芳把三间小屋草草查看了一遍。正屋里有桌椅和书柜,到处堆满了薄册,应是办理公务之处。东西两间小屋里各有床榻,极其简陋,差可住宿,他让狄景辉住东屋,自己和韩斌住西屋。小院角落里有口水井,却是中原常见的式样,井缘高出地面,井盖是木条拼成,而非伊柏泰里所见到的铁盖子。下午,狄景辉整理账册,韩斌负责打扫房间,李元芳则去瀚海军部申领军俸,他们早已身无分文,再不找些钱来,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从瀚海军部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李元芳没有走王迁带领的那条小路,而是直接穿过巴扎。对于这个大周西北边塞最大的集市,他也很好奇,既然今后还要管理它,便想尽早熟悉熟悉。因为接近晚饭时间,集市上的人群比白天稀落了些,李元芳一路慢慢边行边看,琳琅满目的各色商铺绵延不绝,足足一里有余。这里的许多商品果然是中原罕见的,像什么象牙、犀角、貂裘、珐琅、纯金银打造的各种器具、羊毛编织的织物、还有来自西域的各种香料、药材,甚至马匹、骆驼、牛羊不一而足,全都在此处集中交易。李元芳在心中感叹,这个巴扎若是要细细逛过来,几天时间恐怕都不够。他在一处售卖异域兵刃的商铺前留连了一会儿,对几把波斯军刀颇有兴趣,问问价格,任何一把刀就可以把他刚领来的军俸全部花光,李元芳心中暗自好笑,看看天色渐晚,就打算回家。
往前走了没几步,李元芳突然发现身边的行人神色匆匆,都朝一个方向跑去。他诧异地拉住一人询问,那人上下打量着他,翻着白眼道:“你才刚来庭州吧?连这都不知道。今天是四月初一,黄昏时分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萨满大祭祀,就在前头,快去看吧!”
李元芳不由也兴趣大增,便随着人群前行。果然越往前人越多,待来到一个开阔的场地外,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各族百姓,倒真是男女老幼、胡汉混杂。李元芳捡了个空档挤进去,见空地中央燃起了大堆的篝火,旁边竖起的旗杆上飘洒着各色彩条的旌旗,已有几名打扮得奇型怪状的巫师围坐在篝火旁,有的面前放着神鼓,有的手里持着箜篌,正在怪腔怪调地吹拉弹唱,闹了个不亦乐乎。
人群越聚越多,很快就把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巫师乐手的音乐节奏越来越高亢激昂,突然间,他们一齐停止手中的击打和弹奏,围观的人群中叽叽喳喳的乱语之声随之低落,空地沉入一片寂静之中。
夕阳最后的一点余晖慢慢退向天山山麓背后,空地上的篝火噼啪响着,火舌突突乱窜,映在张张热切期盼又满怀畏惧的脸上,使每个人都看上去诡异而乖张。乐声再起,曲调变得神秘又苍凉,一个头戴羊皮神帽的巫师踏着节奏,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这巫师的神帽檐边坠下五色彩穗,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罩着宽大的神袍,脖子上挂着玛瑙和绿松石的项链,腰上系满腰铃,双脚的皮靴上也缀满了铜管和铜铃。只见巫师左手抓着一面小小的铜鼓,右手执着鼓鞭,走一步击一下鼓,腰铃和脚铃一起叮咚作响,合着乐声,开始放声高歌。
歌声一出,李元芳微微一愣,他确实没有想到,这巫师竟是个女子。女巫绕着空地击鼓而歌,声音凄婉悲怆,鼓点渐疾,歌声渐高,她开始全身抖动起来,手舞足蹈,看似已是鬼神附体,进入通灵的境界。紧接着,又有十来个相似打扮的男性巫师走上空地,将女巫团团围住,跟着她的节奏一起舞动歌唱,女巫的动作越来越癫狂迷乱,歌声凄厉刺耳,仿佛传递着来自冥冥之中的讯息,真有种勾魂摄魄的恐怖力量。李元芳凝神细听,竟也觉得心悸神驰。
祭祀大约进行了半个多时辰,天色已全黑下来,众人丝毫不觉,依然全神贯注在巫师的歌舞中。女巫的身形却变得踉跄不止,摇摇欲坠,歌声也时断时续,哀哀欲绝,真是如泣如诉,在李元芳听来简直有点儿毛骨悚然。他左右四顾,周围众人个个脸色煞白,目光呆滞,神色俱已恍惚迷乱。李元芳有点儿呆不下去了,他决定离开。
李元芳正想挤开人群退出去,突然听到众人爆出一阵惊呼,他猛回头看去,恰好见到那女巫发出凄惨的呜咽,手中的鼓和鼓鞭纷纷掉落,她向夜空高举起双手,好像在求救,又像在挣扎,全身晃动着慢慢伏倒于地,仿佛被难以言表的巨大痛苦击垮。李元芳的心头一颤,刚想迈步上前去搀扶那个匍匐在火堆前的身影,其他巫师已经簇拥过来,将她团团围住,绕着她跳起更加狂烈的舞蹈。周围众人也和着节奏,开始一声连一声地高呼:“伊都干!伊都干!”转眼间,围场前群情激昂,祭祀进入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