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这可真是一举两得。
程志远心里想着事手上却并不怠慢已经把二份车票的钱付过这时他看见比自己晚到的几个乡下人上了车正为需要给行李多花钱而与售票员争执最后不知是如何达成的协议这些乡下人将行李堵在过道中而自己坐在行李上车上虽然有空位子但也没人去坐。
乡下的生活还没有真正开始程志远则已经强烈地感受到在这偏远的乡村人们生活的节俭这种节俭比原本就讲究节俭的程志远来说也还是太节俭了些甚至多少有点到了吝啬的程度那么这到底是因为挣钱太难而造成的还是乡下自然而然的民风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一无所知只有一点他清楚自己从现在开始也要像这些乡农一样地去面对同样的生活。
程志远一路颠簸一路遐想一路看不尽窗外的山间美景一路想不通车内当地风情不知觉中他已经在一处车站下了汽车眼下正一路打听着走向此行的目的地。
十一、指点迷津的班长
再说那位美人儿——朱小姐。
三天前朱小姐一句话气走了程志远她自己也不好受了好几天至于为什么不好受其实很简单朱小姐心里清楚这次与程志远谈崩主要还是怪自己虽然程志远因为她与陌生人武岳一起看了歌剧而心有不满但这毕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程志远并未对此有什么过激的言辞但朱小姐偏偏希望程志远既然是来道歉那就一定要低着头不管什么情况由不得他再有理正是这种过分的心理要求使得朱小姐那天与程志远谈话时便无所顾忌、口无遮拦甚至到最后说出伤害他的话。
如果说朱小姐因为出言中伤了程志远而心情不佳的话那么更令她烦恼的便是她自己是否应该为这件事向他道歉。照说原本是程志远不对在先可是自己一言有失使得最终的结局成了自己的过错还要反过来向他道歉这无论如何让她接受不了。可是如果不道歉这一回两人之间打下的结应该由谁来解开呢?
朱小姐这些天来一直被这件事困扰着真是到了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程度看着程志远送给自己的一大束玫瑰花开得正是热烈她的心情就显得越发低落。
这天上午她又逃了两节遗传课一个人躲在宿舍呆呆地望着那一束玫瑰在鲜艳的花朵和翠绿的叶片的映衬之下她的面容显得越发清瘦、憔悴。
这时宿舍门一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你又逃课朱莉这是本周第三次了。班长表情严肃地说遗传课老师刚才点名知道你缺勤特意让我来看看。
我没心情。朱小姐的回答简单明了。
我们都能看出来你情绪不好。班长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决不会轻易向别人求教特别是生活上的问题。我本不想干涉你的但是以我们同学三年我对你的了解你一旦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我只有一个忠告供你参考。当然如果你不想听我就不说。班长说到这儿停下看着朱小姐显然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朱小姐此时正将头枕在手臂上她点点头:你说吧。
班长又停了一会儿用沉默作为开场白来加强下面的语言的重要程度。
你做人有个最大的弱点或者叫做缺陷那就是优越感过强。她突然开口道我希望你不要误以为这是我在嫉妒尽管我不得不承认在过去的某些时候我的确嫉妒过。但后来不再有了。
班长说到此忽然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反省自己过去的嫉妒心接着她又说:
世上有许多人与生俱来就拥有一些多数人不能拥有的东西令人羡慕甚至令人嫉妒。但是我们应该嫉妒吗?他们与生俱来的那些是父母给的无论是聪明、美丽、还是富有这是他们的幸运和造化。我们怎能去嫉妒别人的父母给他们自己的子女的东西呢这可真是愚蠢。
班长竟说得入了神坐在那里像个哲人似地反思起来以至于过了好久还没有动静。
你还没说我的弱点或者叫做缺陷。朱小姐很认真地等着班长下面的话。
哦对不起瞧我像个老太婆。班长猛醒过来自嘲地说。
不你不像你就像班长地地道道的班长。因为这个我也曾经悄悄地嫉妒过。朱小姐说。
是吗我没想到没想到会有人嫉妒我当班长。班长说。
为什么不。你总是那么镇定那么自信像一个王者好像生来就是为了组织我们、管理我们。朱小姐说。
这一定让你们讨厌了。班长说你好像把我夸大了许多。
没有的事我们都很庆幸这里有你。所以如果你说我有缺陷我想听。
什么?缺陷我刚才用了这个词吗。那好让我把话说完。不过我想请你注意这仅仅是我的一种直觉未必是对的。班长终于言归正传听我说你的优越感太强有时这种优越感会限制你与别人相处的方式。我承认你可以有优越感甚至我可以接受你在多数情况下有优越感。但是不要永远。在必要的时候你应该放弃你的优越感试着给别人一次特别是在某个关键的时刻这对你对别人都会有莫大的好处。
班长的话结束了而朱小姐似乎还在专心地倾听着她那一双妩媚的眼睛此时的神情更像在思考良久她才轻轻地说:
谢谢你班长你今天帮了大忙。
说着她起身来到班长坐着的床边很深情地、轻轻地、却又是很实在地拥抱了她一下。这种动作在旁人想来一定是极其麻的举止而朱小姐却做得那么自然、那么动人就好像她原本属于那个习惯于这种礼节的国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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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姐将自己的下颌轻轻地靠在班长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你要是个男人我现在就会吻你了。
这一句话让班长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她麻利但并不粗暴地一把推开十分投入的朱小姐说道:
胡说八道我拿你这个只招人疼的小臊狐狸精真没办法。
她一边说着一边连忙站起身整理有点凌乱的衣服那神情简直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哦我的天这要是让人看见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俩是同恋。
同恋!哦我的上帝。班长惊叫起来。
你得说我的真主。朱小姐笑着提醒了一句因为她知道班长是回民。
对、对当然我的真主。我怎么会把上一辈的宗教信仰都忘了呢这是罪过。宽恕我吧我的安拉班长在祈祷不知真假。
朱小姐这时开始更换衣服收拾东西像是要出门。
你要去哪儿你应该去上课。班长看着她说。
你刚才说这是我本周第三次逃课是吗?朱小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吧既然已经逃了就逃到底。不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当然是本周的。
朱小姐嘻皮笑脸地说完一把拿起桌上的鲜花动作麻利地将所有的黄玫瑰抽出来取过一张干净白纸将黄玫瑰扎成一小束。
你这是要干什么?班长莫名其妙。
去见一个人。朱小姐说。
一个人一个什么人?班长问。
一个曾被我的优越感伤害了的人一个因为你而被拯救了的人一个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的人。
这么复杂换了我可应付不了。你拿这花儿做什么?这不是别人送给你的么?
怎么你难道没听说过借花献佛吗?
借花献佛?哼可我看你倒像是急来抱佛脚。哎你去哪儿你得去上课你给我回来。哦我的上帝不我的真主
十二、飞来的横祸和横财、之一
朱小姐离开学校风风火火地一口气赶到太阳雨花店远远望去那熟悉的店面让她满心舒畅几天来心中的愁云顿时被太阳雨驱散她真高兴自己能再次来到这里直到这时她才越发感到今天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来到门口正打算进门忽然间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难道是因为店门上没有挂出营业的招牌?的确牌子不知哪里去了那牌子还是她亲手做的一种直觉告诉她不是这块牌子的事儿有什么不对的事发生了她有一种感觉就像狗能嗅出生人的气味一样只是她自己无法意识到这一点。
她猛地推开店门闯进店内。
一眼看去屋里与过去相比没什么大不同只是明显地变得杂乱各种鲜花虽然还在原来的容器里却显得七零八落很多东西像被挪动过而且没有放回到原来的地方特别是一些过去一直收起来的用具现在却被东一件、西一件地随手扔在一边显得极为碍眼令她感到惊讶的是程志远不在店内而大模大样坐在竹椅里一脸漠然神态的竟是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乡下汉子更令她吃惊的是那人竟然坐在小桌边守着拉开的抽屉手里正在数钱。
你是谁?在这儿干嘛?朱小姐怀疑地问。
我?在这卖花还能干嘛。那乡下人理直气壮地说。
卖花你怎么会在这卖花?朱小姐不解地反问。
这是我的花店不在这儿让我去哪儿?那乡下人反过来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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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花店?朱小姐吃惊地跟了一句这是‘太阳雨’花店么?
对啦就是。那乡下人应道一边说一边顺手将一叠钞票塞进裤兜。
那这儿的老板呢?朱小姐问道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紧张和焦虑。
老板我就是。那乡下人竟然十分坦然地回答。
我说的是这儿的主人。朱小姐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而且带有一丝杀气她本能地认为程志远一定出了什么意外。
我就是这儿的主人。那人的回答不仅坦然甚至还有一点傲慢。
你是这儿的主人?这儿的老板?朱小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着她一边说一边向前逼近。
那乡下人见状已经从竹椅里站了起来面带惊慌地开始向后退却。
你这个骗子!朱小姐尖叫一声伸手抓起身边一把小花铲用力向那人头上砍去。
那人一见慌忙向后倒退不想身后刚好是一大缸康乃馨于是身子向后一仰翻倒在地与此同时朱小姐手中的花铲重重地劈在大瓷缸的边缘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瓷缸边上立时现出一个深深的缺口而花铲则变了形木柄也折断了留在朱小姐手中的只有一小段木把当她打算第二次进攻的时候才发现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但她并未因此罢手她不加选择地就势拿起一把扫地的扫帚不顾一切地向眼前这个男人发起攻击因为在她的潜意识当中程志远一定是被这个人谋害了而这个人则大模大样地替代了程志远占有了这个花店这种情节在电影里不止一次地看到过朱小姐心里慌乱地想此时程志远的尸体可能被埋在花店墙外的泥土里也可能早被装进麻袋扔进河里还有更可怕的就是被切成几大块正冻在花店的冰箱里想到这些一种深深的恐惧从心底产生而这种恐惧并没有将她吓退反而对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刺激使得她变得毫无理智地疯狂起来。
只见她手里紧握扫把发狠地挥舞着毫无保留地向目标攻击于是眼前不断有东西被击中不断有东西倒下周围的一切都发出巨大的声响只是那目标拼命地躲闪逃跑很难将他一下子击倒好几次眼看能够着手却又被他狼狈地逃脱。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阵朱小姐开始觉得力不从心手脚发软不知是因为用力过猛还是紧张过度总之她感到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了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自己还能最后一次挥动武器之前把目标打倒。
与此同时她看见那个男人已经一点点地向门口溜去眼见他伸手在开门了于是她奋力将手中的扫把向他掷去。
十二、之二
也正是这个时候那人已经将店门打开向外发足欲奔而飞来的扫把正穿过两腿中间于是他一跤绊倒在门外他摔倒的同时身体又撞在一个刚好走到门口的男人身上两人都大叫一声一齐跌倒在地上而朱小姐已经精疲力竭地瘫软坐倒、一动不动只是张着嘴干喘气两眼还直盯着门外地上两个人的动静。
只听得他们在说话。
志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姐夫来了个疯子疯婆子进门就打人。哎哟疼死我了。
哪来的疯子在哪儿?
在里面!
只见后来的那个男子从地上站起蹑手蹑脚地走进店内小心地四处张望而他身后那个被打倒在地的男人还在提醒他:
小心点她的手好重。
朱小姐此时已经紧张过度打脱了力坐倒在两大缸鲜花中间费力地喘着气可就是站不起来但她还是挣扎着伸手抓起地上一只小竹片当作防身用的武器眼睛紧紧盯着一步一步靠拢过来的男人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他们都惊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并不约而同地说道:
是你!?
来人正是乔志高的姐夫——郑老板。
因为前两天乔志高到郑老板那里吃白食两人吵了一架乔志高便赌气不再去可是作姐姐的心疼弟弟逼着郑老板来叫乔志高过去吃午饭郑老板拗不过夫人只好过来不承想正遇上这场厮打也亏了郑老板的出现这场误会才能解释清楚。
郑老板对朱小姐详细说明了程志远与乔志高对换的前前后后而朱小姐听着这一切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末了只听她尖利地大喊一声一把将一盆仙人掌摔碎在地一阵风地冲了出去不知去向。
屋里只剩下一脸惊恐的郑老板和惊魂未定的乔志高。
郑老板奇怪地自言自语道:
这是怎么回事呢?程老板明明对我说他和朱小姐说过花店的事儿呀可朱小姐怎么会一点不知突然他一拍巴掌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俩吵翻了程老板是一气之下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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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跟这么个疯婆子换了我早就跑了。乔志高心有余悸地说。
看着店里的一片狼籍乔志高心里这个难受他不仅在心疼损失掉的鲜花还在心疼自己的力气。要把这么乱七八糟的一屋子东西收拾得像从前一样有条有理那得花费多少力气呀想想就已经觉得浑身没了劲儿。本来刚刚过了几天又懒散又清闲还能挣钱的舒服日子今天就遭了一场**要想把这一切整理好跟开个新花店差不多了。想到这儿他连不干的心都有要不是扔了这块店面自己就立时无处容身他早就拍拍走人了。
这时郑老板在催促他去吃午饭:
先去吃饭吧你姐等着哩。
我不想吃。乔志高有气无力地说被朱小姐这一番惊吓他的胃好像翻过来一样难过你们自己吃吧晚上我再过去给我弄点好吃的喝口酒压压惊。
郑老板此时也不再对乔志高的挑拣反感反而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太难过了慢慢收拾损失不会太大。
说完叹了口气走了。
屋里只剩下乔志高一个人面对这盆朝天碗朝地的局面他越发不知所措于是长叹一声跌坐在竹椅里。
十二、之三
其实这三天来乔志高的生意一直不错。从最开始遇到那位中年妇女和武岳的两笔好生意之后这样容易的事仍然接连不断都是轻轻松松、糊里糊涂、连蒙带骗就挣了钱颇有点姜太公钓鱼的味道美得乔志高飘飘然像生活在天堂里一样。
可是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乔志高猝不及防一场好梦轻易地被打碎了于是他隐隐觉得这大城市的生活太过疯狂昨天还在天堂今天就入了地狱这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生活真让人受不了一时间又想起刚才朱小姐疯狂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怦怦乱跳。
就在他心猿意马的时候店门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来人正是武岳。
乔志高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他也曾把自己天上一下、地上一下地抛来抛去先说要把店里的鲜花全买下让人狂喜一番最后却只留下一百元钱颇给人一种从大宴席上只弄到一根鱼骨的感觉于是武岳今天的出现丝毫没有让乔志高有一丝喜悦。
武岳今天是专门来寻访朱小姐的下落的。
他昨晚拿到了朱小姐的肖像今天一早就到燕山大酒店去查访他让每个大堂服务员都来辨认可是没有一个人认识朱小姐他又不厌其烦地每个楼层的服务台挨个询问甚至他连酒吧、餐厅都查了个底掉还是没有结果。
武岳在饭店这一通查找惊动了饭店经理他吩咐保安部过问一下于是武岳被客气地请到了办公室。武岳谎称是在寻找亲戚保安部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恶意而且听前台领班说武岳经常出入饭店有时还在这里请客应酬于是便礼貌地放行了。
武岳在饭店一无所获便再次来到花店碰运气。一进门看见店内一片狼籍他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问乔志高:
遇上抢劫的了?
嗯。乔志高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光天化日之下这也算是闹市谁这么大胆?武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