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穷无尽的爱意,在他的血脉里流淌,流淌。他觉得血管仿佛那窄小的溪流,已经无法承载暴涨的滔滔洪水。
“不行了……玲,我想……要你!不然,我会死的!”萧跃进脸上露出狰狞的快乐和痛苦交织的神色。
丁小玲脸一红,她下意识地看看所处的静室,这里仅仅是一张沙发一张小几。
她也开始喘息。
“跃进,我很混蛋,我以为只有跟着有钱有地位的人才有好日子过,可是,自从离开你,我就觉得,自己再也爱不起他人了……”
丁小玲的泪水含在眼里,抬头看他,里面是无穷无尽的悔。
这种表情让萧跃进最为惬意。男人最重要的是尊严,当自己珍爱的女人离开了,带走的是他的尊严,那最容易打垮他的意志,而现在,丁小玲似乎把尊严还了他,事实证明,他不是孬种。
那些流淌的血液仿佛在变硬,变成小小的花针,开始刺他的血管壁,他骨子里奇痒难耐,那种原始的雄性的冲动把他折磨得眼睛发红。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的脑子里开始有一个声音出来警告。
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我出去一下,你等我。”萧跃进猛地站起来,从静室里出来了,来到卫生间,里面有烟的气息。有男人站在那里吞云吐雾。
他也顾不得,猛地打开一间厕,钻了进去。
啊……他惨痛地站在那里,将行将决口的洪流放了出去。这真不是地方,他愤愤地骂道,觉得自己真不该来这个地方,什么清静时光!
他的身子连连地颤抖了几下,意念里有些酸楚恨奈。本来应该是多么美妙的时刻啊,可是此刻,却加上了一个字:偷……
萧跃进的牙齿格格地响了两下,柳麻子!仿佛要把这个名字咬碎似的。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疲惫地回到那间雅座。
丁小玲探寻的眼光看他,他有些不自然,笑笑说,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丁小玲也已经平复下来,她默默地站起来,说,好。
萧跃进和丁小玲就一前一后从清静时光走了出来。门前灯火辉煌,好在没有碰到熟人。越走得远,就越黑,萧跃进和丁小玲就快步地走进黑暗里。然后,他又抱住了丁小玲的肩膀。
小玲……他的声音带着温暖的朦胧的鼻音。这种声音也只有热恋中的男人发得出来。
嗯……丁小玲的呼吸又开始沉重起来,她往萧跃进胸前靠了靠。
她一次都不提想回去,柳麻子不会找她吗?萧跃进感觉丁小玲有点不对头。夜那么深了,她丝毫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小玲,这几年,你幸福吗?”这是他最想问的。但是他的浅意识里,男人的自私让他最盼望丁小玲回答:我过得很不幸福。
嗯……可是没想到丁小玲依然是这个字。这个字就像一块铬铁,深深地灼痛了萧跃进的心。他抓住丁小玲的那双手,巨意识地松开了。
“跃进,我不想不幸福!我不想不幸福,你明白吗?”丁小玲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那手痉挛着。无疑在告诉萧跃进,丁小玲其实在撒谎,她是不幸福的,不然,她决不会在这样的夜晚,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萧跃进身上的洪流又开始奔腾。
他重新抓住丁小玲的肩膀:“玲,今天不回去了吧?啊?”
“嗯……”丁小玲很紧张地,手心里全是汗。
“柳……你那位,不会找你吧?”萧跃进还是怕弄出麻烦,自己才是刚走上阳关道的人,如果为这样的事毁了前程,那就不值了……萧跃进心里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过去,丁小玲就是自己的一切啊!
“不会的……他出差了,我女儿,他到外婆家住……”丁小玲有点嗫嚅。
萧跃进忽然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女人做到这份上,是不是有点犯贱?他突然有点头晕,不由得看了看四周,还好,四周黑漆漆的,路上都没有多少人了。柳麻子出差?他刚才不久还在书记办公室!
“跃进,我……我还是回去吧……”丁小玲忽然有一种不太融洽的感觉。
回去?萧跃进觉得自己傻透了。如果再放走这个女人,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她了!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把抱住她说,今天,我等了十年,难道你不是吗?
丁小玲喘息声又重起来,可是却没有说话。
萧跃进猛想起十年前,他也是在这样漆黑的路上,抱着丁小玲,他说,玲,今天我们住一起吧?那时,他的声音颤抖着,手心脚心都痉挛得厉害,他甚至幻想到和自己心爱的人融合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登上极乐的感觉,他骨子里痒痒着,酸痛着,等待着,期盼着。
那个时候,丁小玲也是这样的沉默。这个沉默在当时的萧跃进看来,很有些可怕,她会怎么想我?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一定要彼此两心相悦,她不愿意,她一定不愿意……
他不知道,那个晚上丁小玲回到家后,一晚都没有睡。
他是个书呆子,他是个孔乙己式的人……丁小玲翻来覆去这样想,也就在这个晚上过去后还不到一个星期,柳麻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身体到心理都征服了她。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萧跃进的脑子里游走。
今晚,你是我的!以后,你都是我的!他想这个念头的时候,甚至都有点恶狠狠的。
走着走着,到偏僻的郊外了。路边一间小小的旅店,门口挂着两个小灯笼。
就是这里了,也有喜庆的灯笼庆祝我们的结合。萧跃进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丁小玲,但是,一想到她是柳麻子的老婆,心里一种病态的需求占有了他的心灵。
他快速地登记了一间房,和丁小玲进入到房间。
他迫不及待地锁上房门,立即旋风一样把丁小玲抱在怀里解她的衣服,当最后一件亵衣都扔在地上的时候,丁小玲*地躺在他的怀中,那么洁白,那么修长。丁小玲一声不吭地任他动作着,身子有些颤抖。
萧跃进经历了他这三十年历史上最惨烈最酣畅的快乐。
一种报了仇的轻松就像花儿一样开始在他每一个细胞里开放;一种得遂平生所愿的满足感就像清澈的水一样洗涤了积攒十年的羞辱。他曾经压抑了那么久的雄性的威风完全恢复,在张思玉身上从未有过的快乐仿佛注满了他所有的血管。
“玲,你快乐吗?”他温柔地问道。
“嗯。”丁小玲爬上身来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嘴巴。这一亲把他所有情绪又调动起来,他忍不住又一次情绪高涨,再一次将丁小玲拥入怀中。
丁小玲有点诧异地看他,眼里尽是温柔和悔恨。
原来,他并不是呆子……
原来,他并不亚于柳麻子,不,他比他更懂得爱一个女人。丁小玲的念头露在脸上,那悔恨就毫不掩饰。
“跃进……进……我,我怎么办啊?人生有回头路可以走就好啊!”丁小玲说着就轻轻地啜泣起来。萧跃进忙找了纸巾为她拭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萧跃进心里有点快意,更多的是酸痛。他想,不知丁小玲知不知道柳麻子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儿,如果知道,那更是雪上加霜……
我们俩个的幸福,就这样被他毁了……恨意又升起来。
不过,今天晚上的事儿,也算是让柳麻子得到了报应。萧跃进这样一想,心里又平衡多了。
“进,我爱你!”丁小玲不知哪来的这么多激情,泪都还没干,又抱住萧跃进的脸狂吻起来,萧跃进也应和着,这是多么美妙的感觉啊,萧跃进觉得自己简直是沙漠里跑出来的一匹狼看到了清澈的泉水,他要在里面泡个够。
两个人郎情妾意,缠绵了一夜。
天还没亮,萧跃进就爬了起来,他摸摸有点发痛的脑袋,又揉搓着发涩的眼睛。
“玲,起来吧?”他轻轻地呼唤,心里有点不舍,但是又觉得不能不这样。
丁小玲安心安意刚刚入睡。美妙的爱情让她脸颊绯红。她那种清新脱俗的美丽再一次引得萧跃进依依不舍起来。
他又爬上床,抱住丁小玲的身子,吻着她的脸。
丁小玲醒过来了,她还痴迷于昨夜的缠绵,并没有意识到天渐渐地发亮。
“玲,快快起来洗把脸回去吧?”萧跃进拍拍她的脸庞。
“啊……”丁小玲突然感觉这不是在家里,她立即跳了起来,冲进卫生间去洗脸,萧跃进跟了进去,紧紧地箍住她的腰,手不安分地在她的处轻轻揉搓。
他恨不得将丁小玲整个儿化了,全都融入自己的骨子。
“你也洗洗吧?”丁小玲洗完,踮起脚跟在他脸上又亲了一下。
“嗯。”萧跃进也不换水,就着丁小玲洗过的水,擦了把脸,他觉得那水里都有她的馨香。
两个人终于从卫生间走出来。
“跃进……那……我走了。”丁小玲看看外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宝贝,这里……再亲一下。”萧跃进心里万分失落——她又要回去陪那可恨的柳麻子!这***东西!
丁小玲乖乖地回过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不能再耽搁了,人家看见了多不好……丁小玲摸了一下弄乱的头发,打开门真要离开,她迈出一只脚又回过头来,眼睛一红:“没事不要找我,自己的事业为重。”
萧跃进突然觉得心脏都要被掏空似的,心里一热,猛扑上去,一把抱住她,在她脸上狂吻起来。他顺手把门关上。
两个人又缠绵了十多分钟。丁小玲挣扎着站起来,不再说什么,往前边走,萧跃进知道不能再留了,如果再留她,就可能要留出祸患来。两情若要长久,只能适可而止。
他眼睁睁地看着丁小玲走出门去,在路口消失。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萧跃进怅然若失,这才慢慢从酒店踱步出来,慢吞吞地,走路回家。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也有熟人。大家热情地招呼他,问萧部长从哪来?他微笑着说昨天晚了,住朋友家里,大家就乐呵呵地点头而过。
萧跃进觉得自己有点变味了,过去他从来都没有撒过谎,可是现在撒起谎来,就像渴了喝水一样自然。不撒谎又怎么办呢?他苦笑了一下。
回到家里,张思玉和作霖都起来了。
“你昨天在哪里住啊?也不说一声……”张思玉有点不高兴,顾自在那里梳头发。
“是啊,爸爸,昨天妈妈站在窗子边等你到很晚。”萧作霖忙跑过来为妈妈讨好。
“能去哪里啊?在朋友家聊天,晚了就住他家了。”萧跃进也不看张思玉,顾自走进厨房,厨房里早点已经煮好,是面条,上面有荷包蛋。
萧跃进心里一热,心想这个老婆就是长相不好看,若说做家,是最好的了,任劳任怨的。于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把面条统统都端上桌来,叫道:“快点啊,都过来吃面条。”
作霖就飞跑过来,嘴唇红笃笃的,巴嗒着看三碗面条哪碗最少。然后端了最少的那碗又跑到电视面前去了。
“萧作霖!”萧跃进不高兴地叫。
“嘿嘿!嘿嘿!爸爸,我想看看《忍者神龟》来了没有。”作霖赶紧跑回来,“还没有啊。”
“作霖喜欢爸爸呢?还是喜欢妈妈啊?”萧跃进心有所思,臼儿子。
萧作霖就不吭声。呼噜呼噜地吃着面条。
“说啊!没听见爸爸说话啊?”萧跃进不高兴,心想这小鬼头,居然敢装没听见我的话。
作霖被问急了,就说:“都喜欢。”
“都喜欢?”萧跃进心里直骂见鬼,这儿子将来怕比自己还精!
张思玉梳完头发,看起来还在脸上扑了粉,画了眉,还描了口红。
萧跃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老婆把自己的脸画得像个花面野猪。脸上白的白,红的红,真是俗不可耐。这个时候他倒是觉得她平时那黄斑脸还更好看点。
萧跃进此刻就完全没了胃口。他把碗往桌上一搁,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从哪学到这样画妆的?”
张思玉见老公不高兴,刚刚树立起来的一点点自信,立即如雪融化,不见踪影,刚刚消下去的一腔怒火,“呼”地烧了起来。
她一坐在凳子上,什么都不说,桌子边只听得她大口大口吃面条的声音。萧作霖早看出来两个人来者不善,几口将面条吃了,将碗端到厨房里,背起书包,站在门口一挥手:“爸爸妈妈我上学去啦!”
萧跃进看张思玉这个架式,看样子是准备吵架了。自己刚提拔,要是就搞得鸡飞狗跳,肯定影响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夹起公文包,关上门出去。
“咣啷”一声,屋里传来碗被砸碎的声音。
萧跃进闭了一下眼睛,心里骂道:***!讨坏一堂亲,害死三代人!我这十年来简直过的不是人的日子!受够了!
因为晚上陪了丁小玲,萧跃进就没把吴书记交办的那个方案的事儿放在心上。
耽搁了一夜的睡眠,脑袋里如同一桶浆糊。好在年轻,他仰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休息了十分钟,就精神百倍了。
得先向欧部长汇报,然后再起草那个方案,不然让欧部长知道自己背着他草拟方案的话,一定会对他有看法。萧跃进拍拍自己的脑袋,把昨夜带来的幸福和今晨从家里带来的烦恼统统都抛下。
他来到欧洪洲办公室,欧部长正和一个上年纪的上访者谈话,欧部长的神情,对那来访者亲切而又礼貌,这让站在一边的萧跃进心里很感动,心想,这个人要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还不一定对他那么好呢?欧部长无声里做了一种示范。
萧跃进急忙走到一角的茶几上寻找纸杯,为那上访者泡了一杯热茶。
欧部长指指旁边的沙发说,跃进你先坐一下。
然后他又微笑着和那上访者交谈。原来那是个离休干部,来吵要离休经费的事儿。翁姑岭县经济比较落后,很多政策性的工资津贴都没有发放。那个离休干部拿自己的工资和其他地区的人一比,少了两千多元,他还以为是县里的干部贪污了。
欧部长打开自己的工资卡给那老干部看,一千九百八十,比那老干部还低了二十块。老人家立马不作声了,千恩万谢说,欧部长我麻烦你了!麻烦了!然后那老人家就走了。
萧跃进说,部长,向您学习。他的话发自肺腑。
欧部长笑笑说,跃进,你有什么工作要说?
萧跃进连忙坐到欧部长办公桌前的那张椅子上,说,部长,调研了一个多星期,是有一些想法想向您说一说。于是,把在吴书记办公室的那些想法和盘托出。欧洪洲眼睛发亮,走过来猛地拍了一下萧跃进的肩膀,跃进啊!看不出啊!你小子脑子怪好使的!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