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贯而过,可是巴都却一动不动,王东儿的手哆嗦了一下,她并不是想要真得杀死巴都,可是这时她已经不能自主了,她想将这一剑收回来,却不能够,她的剑术还没有达到巅峰,还不能做到收发自如。
就在王东儿的手一哆嗦的时刻,巴都看到了一个瞬间而过的机会,他伸出了手,就在那剑要沾上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沾到的时候,准确无误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王东儿的剑尖,他的身体也随着那剑的冲势向后退了几步,卸去了那份凶狠的力道。
王东儿举着剑愣愣地看着巴都,她不能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够从她的凤舞九天中抽手捉住她的剑头。巴都心中暗暗后怕,王东儿果然是一个狠辣的女子,刚才的那一招她本来可以一蹴而就的,自己根本没有胜的希望,只是不知她为何当时手软了,放了自己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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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红箫也睁开了眼睛,看到巴都安然无恙,禁不住叫出了声来:“赵去恶!”
巴都回头冲着红箫微微一笑,双转回头来对着王东儿,道:“三招已过,我们还比吗?”
王东儿掣回了剑来,咬了咬嘴唇,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她恨恨地道:“比,谁说不比了,你快拔刀吧!”
“既然你非要和我比,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巴都答着,心里却有气,他拔出了他的刀,也想让她尝一尝自己的厉害。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两个人正要重开战局,王小西却跑了进来,大声喝着。原来他一直在等巴都的音信,可是总也不见他来,他实在是坐不住了,这才决定自己亲自来看一看,谁知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好朋友正和自己的姐姐打架:“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他还不明所以。
巴都并不答话,倒是王东儿幽幽地道:“小西,你看你交得好朋友,他要夺走你的妻子。”
王小西愣愣地看了看巴都,又转头看了看站在巴都身后的红箫,他的眼睛盯在了红箫的脸上,也被她的美貌打动了。
巴都挡住了王小西的视线,他不愿意王小西这样得看着红箫,但是他也不想伤害王小西,只是道:“大哥,我也不想多做争辩,我只恳求你放了红箫姑娘,不要逼迫她,要杀要剐我随你的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小西的身上,这才是一个正主儿。王东儿依然是那付不怀好意的样子,她很想看一看巴都在王小西的面前丢脸的样子。
谁知道王小西看了看巴都和红箫,又看了看王东儿,放声大笑起来:“这真是巧合得让人好笑,大姐,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王东儿怔了怔,问道:“我做了什么?”
王小西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着巴都和红箫,道:“你真是乱点鸳鸯谱,人家才是天生的一对,你却非要把我搅和进去,你说你做了些什么?”
“你这是什么话,我一心只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要成全人家?”王东儿显然是生了气,大骂着自己的弟弟。
“姐姐你别生气。”见姐姐真得生了气,王小西屏住了笑,一本正经地道:“你还不知道吧,你帮我抢来的新娘是赵老弟的媳妇。”
“你不要瞎说。”王东儿道:“我刚才问过赵去恶,这个人是不是他的妻子,他是摇着头的。”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举得婚礼仪式,那当然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了,可是他们两个是早就订过亲的,是未婚夫妻。”王小西一边向王东儿作着解释,一边转脸朝巴都和红箫眨着眼睛,那是在暗示着什么。
巴都和红箫当然明白王小西在向自己暗示什么,他们听着王小西的话,脸都不由得红了。
王东儿愣了愣,还是不大相信,恨恨地道:“小西,你不要帮着外人来骗你姐姐,你说他们是订过亲的,为什么他们刚才不说出来?”
“刚才肯定是你脾气不好,不容他们分辩。何况这种羞答答地事,他们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来。”王小西道,他对自己的姐姐的性格了解得是一清二楚。
“你……”王东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她依然不信地道:“他们要真得是未婚夫妻,就让他们拿出证据来证明一下吧。”
这真是一个为难的事,就算巴都和红箫真得订了亲,在这里也不见得能找得到证据,更何况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的。
“证据?”王小西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笑了起来,对着巴都大声道:“赵老弟,你就把你的证据——那张画拿出来给我姐姐看一下好了,那张画我也见过的,画得和这位姑娘一模一样,绝无虚假。”
巴都知道这时候那张画不拿出来是不行的了,只好从怀里取出了一张折叠的宣纸递给了他。王小西将画接在手里,慢慢地小心得打开来,那纸上霍然呈现出了一个人的倩影,那是一张李红箫的白描。王小西将画展开到王东儿的面前,王东儿接过来,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巴都身后的红箫,果然是国色天香,一模一样,她又低头看到了那画上的题诗,不由得念了出来:“日暮苍山斜,西风掀轻纱,相逢有伊人,飞雪吹《落花》。”念着又抬头看了看李红箫,红箫正在深情地望着巴都,他们的手是如此地紧握,她可以成象得出他们的心是那样地紧贴。王东儿苦笑了一声,将画还给了巴都,自言自语地道:“这画当然不会是刚刚画的,你们看来倒是相熟已久了。”
巴都还未收起画来,红箫已抢了过去,她的心跳成了一团。这张画画得的确很美,让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她默默地折好,却没有还给巴都,而是收在了自己的身上。巴都想要回,却又不敢开口,他以为红箫是在生他的气,气他的胆大妄为,竟敢私画她的像。
“既然她是你的未婚妻,我只好作罢了。”王东儿无可奈何地道,同时还夹杂着深深的失望。
旁边一个喽啰问着:“那今夜的婚礼还办不办了?”
“办!怎么不办?”王东儿忽然爽快起来:“今夜我们为赵兄弟办喜事,大家一样有酒喝。”王东儿就是王东儿,女人中的豪杰,拿得起放得下。
“可是……”巴都想要说什么,却见王东儿一摆手,道:“赵兄弟不必推托,我们这里的规矩是抢来的新娘若不在当夜成亲,便会十分不吉利,将有大祸临头。反正赵兄弟迟早要娶这位姑娘,便在这里办了又有何妨?你如果再推托,我可要反悔了。”
巴都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转头看了看红箫,她羞涩地低着头,满面通红。
“二狗,你快去张罗。”王东儿命令着那个小喽啰,那个小喽啰答应着,喜滋滋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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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能不能把软筋散的解药给我?”巴都恳求着。
王东儿却不以为然地道:“你着什么急,等你们办完了喜事再说吧,这娘子没有力气对你来说不是更好吗?”
巴都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七章 意外良缘(四良)
更新时间:2008-07-30
王东儿就是这样一位麻利的侠女,她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还是在巴都的婚宴上喝了个酩酊大醉。她已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好不容易看上了巴都这样的少年郎君,可这个少年郎君偏偏又有未婚妻,以她的心性当然不会去作小的,所以她把烦闷都化成了醉眠。
婚礼十分热闹,热闹之后却又冷清下来,新娘子早已送入了洞房,巴都披红挂彩地应酬着大家的祝贺,还是王小西体谅人,将所有的人打发走了,拉着巴都来到洞房门口,开着玩笑道:“你小子真是说到做到啊!说把我的绝代佳人拐走就真得拐走了,现在她真成了你的老婆。”
巴都不好意思地道:“大哥,回头我再赔你一个不行吗?”
“赔?你把谁赔给我?”
“你说你想要谁吧?”
“我想要宁夏王的女儿,你能赔给我吗?”王小西今日多喝了些酒,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
巴都怔了怔,从来没有想到过他打得是阿兰的主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你看你看,难住了不是?”王小西笑着把他推到屋里,道:“算了算了,今夜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不给你出难题了,你进去吧,只怕新娘子这时已经等急了。”说着脚步踉跄地走了。
巴都关上了门,心怀忐忑地走进屋来,李红箫头上盖着块红布,端庄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巴都走得越近,心跳得就越厉害,他是多么希望今夜的这场婚礼是真的,但是他知道这是假的,是他们作给王东儿看的,是为了赚到软筋散的解药。
他终于掀开了红箫头上的红巾,红箫正羞涩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不敢多看她,生怕自己会忍不住,连忙屋里屋外,床前床后走了一遭。李红箫不解地问:“你在找什么?”
巴都道:“我在看是不是有人藏在这里。”
红箫道:“你不用看了,我刚才已经看过了。”
“哦!”巴都答应了一声,却抱起一床被褥往外屋就走。
红箫又问:“你要去哪里?”
巴都道:“你睡在床上吧,我到外面的地上睡。”
红箫抿了抿嘴唇,却道:“我们都睡在这张床上不行吗?”
巴都的心一阵狂跳,好半天才镇定下来,这才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不敢玷污你的清白,等明日赚得了大姐的解药,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红箫一阵感动,却又幽怨地道:“就算你我是清白的,此时也不清白了。这张床很大,只要你我不越雷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巴都怔了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的内心是如此地希望和红箫亲近,这一点,他骗不过自己。
灯被吹熄了,红箫睡在了床的里面,巴都睡在了床的外面,生怕自己把持不住自己,巴都几乎是侧身躺在床沿上,一动不敢动,可是此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里面的红箫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巴都悄悄地翻了个身,他可以闻到红箫那沁人的体香,不由得心头一漾,盯着她醉人的脸,可是黑暗中根本看不清楚,于是他想到:“我若是摸她一摸该有多好,嗯!不行,她把我当成正人君子,我怎么能这样轻薄呢?可是她不是睡着了吗?就悄悄地、轻轻地摸她一下,不让她感觉到,她一定不知道的。”想着,他已伸出了手去,摸到了红箫光滑如腻的脸,却再也舍不得移开,心头嘣嘣乱跳起来。“她没有醒。”巴都想着,心中暗喜,又想:“若是能亲她一亲该多好,就是死了也甘心!”想着已悄悄俯身过来,用自己的嘴唇沾了沾红箫的嘴唇,忽然他就被人抱住了。
红箫根本没有睡着,她何尝不是与巴都一样得心跳呢?
就象是个贼在作案时突然被人抓住了一样,巴都恨不能马上有条地缝钻进去。可是红箫已经抱住了他的腰,他不能动,虽然明知道只要一挣就可以挣脱,可是他还是不能动,就象是整个人木了一样。
“你真得爱我吗?”红箫在温柔地问着。
巴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不知所云地答道:“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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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嫌弃我那又为什么不要我呢?”红箫在痴怨地嗔着。
巴都一愣,连忙辩解着:“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做梦都想要你。”
红箫娇羞地一笑道:“你真傻,既然我和你拜了天地,我就把自己交给了你,你以为我还能嫁给别人吗?”
巴都怔了怔,忽然狂喜起来,再也不知该怎样回答红箫,一把将她搂入怀里,热烈地和她亲吻起来,忘记了羞怯,忘记了怨恨,忘记了一切。他们就这样融化在了快乐的海洋里,无须什么豪言壮语,无须什么海誓山盟。
从这一夜起,他们已经把自己交给了对方,都深深地知道,不管前面的路如何难走,他们都要并肩前进,同生共死!
第煌八章 敦煌画匠(一)
更新时间:2008-07-30
现在,李红箫已经与巴都走在了一起,他们离开了野马川,沿着党河向敦煌而去,但见大漠黄沙,远远没有尽头,只有河边一条狭长的绿洲,生着杂乱的胡杨和红柳。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侯骑,都护在燕然。”巴都随口吟着,虽觉春寒料峭,但有红箫坐在身前,便是再冷也不觉得了。
夕阳下,一骑孤马,马上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人,迎着初春的寒气踽踽而行,仿佛落迫,却也惬意,在苍茫的大地上投下一条长长的影子,给这荒凉的戈壁增添了一道温馨的风景。
“如今的江南该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时节了吧?”红箫问道。
巴都点了点头,又吟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那杭州呢?”红箫又问。
巴都笑了笑,又道:“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红箫回过头来,看着他道:“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说了,那么苏州呢?”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红箫笑道:“你倒是会借,将白乐天的三首《忆江南》全都说了出来。你知不知道,白乐天有一首《真娘墓》的诗,写道:”霜摧桃地风折莲,真娘死时犹少年。脂肤荑手不坚固,世间尤物难留连。难留连,易销歇,塞北花,江南雪。‘还有首《简简吟》道:“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我想,世间的好事多半是象诗中所说的彩云易散琉璃碎,根本就是难留连的。”
巴都怔了怔,有些不快地道:“你怎么想起了这些来?我只愿我们在天愿作比翼鸟,以地愿为连理枝,生生死死不相忘,死死生生永不离。”
红箫凄恻地一笑,道:“我只怕到时辜负了你,只求你不要太对我在意。”
巴都皱起了眉来,不解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红箫幽幽地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死了,你怎么办?”
巴都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怨道:“呸呸呸!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不许你说!”
红箫看着他,目光中闪动着泪花,低声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巴都隐隐觉出了些什么,但是他不敢触及,他知道红箫的底,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红箫是西夏国王室后裔,父亲组织反元义军,却被忽雷平乱,她与忽雷有着杀父之仇,她一直想要去杀掉忽雷。可是巴都却对忽雷有着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他不知道如果将来真有一天让他在红箫与忽雷之间选择一个生一个死的话,他会去选谁。
巴都心怀意乱地搂住红箫,碰到了她背上的那只红箫笛,便拔了下来,故意叉开了话题,恳求道:“你总是背着这只箫,我还没有听你吹过呢,你能不能为我吹上一曲?”
红箫眨了眨眼睛,不信地道:“你说没有听我吹过?你在撒谎。”
巴都怔了怔,道:“我是说没有见你吹过,你就为我吹一曲吧!”
红箫接过箫笛,却取笑着问:“你是喜欢《阳春白雪》,还是喜欢听《下里巴人》?”
巴都想了想,道:“还是那首我听过的《梅花落》吧。”
红箫一怔,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吹《梅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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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都道:“你以为我不懂音律吗?告诉你,我娘曾是江南最有名的琴师,我当然也懂一点音律。《梅花落》是一首箫笛曲,又名《落花》、《落梅花》,当年李白曾有诗曰:”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我虽从未听过此曲,但一闻箫声,就想到梅花满天飘落的情景,一猜就是了。“
红箫忙问:“你在哪里听到的?”
巴都道:“第一次是在刚过黄河的时候,第二次是在红柳湾之南,也是在黄河的空谷中听到的,我就是听到那箫声,才会到了红柳湾,才会看到你,认识你。”
红箫